决战前后 第二章 斯人独憔悴

孙老爷叹了口气，喃喃道：“不该来的人全来了，该来的反而没有来……”他抬起腿，从骡子上跳下来，两条腿好像还是软的，几乎就摔了个大跟斗。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辛苦一生得来的基业，跟别人作孤注一掷？他这么样做是不是值得？

木道人大笑：“你实在是个有福气的人，比我们都有福气。”

但他却还是听见了陆小凤的声音，他本就是个反应极灵敏的人，陆小凤也并没有特别小心留意自己的行动。李燕北推开了花厅的门，他已在门外。

孙老爷喃喃道：“醉乡路稳宜常至，他处不堪行……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我又为什么要清醒？”

“你知道是我？”

木道人大笑道：“这人有个好处，他有时简直比老实和尚还老实。”

孙老爷道：“我既然约你们在这里见面，他们当然就在这里！”

胡同就是巷子，卷帘子胡同是条很幽静的巷子，住的都是大户人家，高墙里寂无人声，风中带着石榴花的香气，暮色已深，夜已将临。

古松居士没有笑，他一向不是个喜欢说笑的人，板着脸道：“大通和大智两位老先生呢？”

这一天却还未过去，左面最后一家的门是严闭着的，李燕北的三十个公馆，家家都是门禁森严，门口绝没有闲杂的人。陆小凤居然没有敲门，就直接越墙而入。

孙老爷道：“我至少不会花五十两银子，去问些根本不必问的事！”

李燕北勉强作出笑脸：“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样闯进来？”

孙老爷的回答很干脆：“没有。”

陆小凤也笑了笑，眼睛盯在那一叠叠账簿上，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在京城里，李燕北已辛苦奋斗了二十多年，流过血，流过汗。

木道人忍不住笑道：“说老实话，你有没有完全清醒过一天？”

能在龙蛇混杂的京城里站住脚，并不是件容易事，可是要倒下去却很容易。

他相信李燕北绝不会怪他，他们有这个交情。院子很宽大，种着石榴，养着金鱼，暑天搭的天棚已拆了。火炉已搬出来清扫，用不着再过多久，屋子里就得生火了。

木道人道：“哦？”

前面的客厅里灯火辉煌，左面的花厅里也燃着灯，李燕北正在花厅里叹息！

孙老爷道：“因为我比你们都聪明！”

他面前的红木桌上，摆着一叠叠厚厚的账簿，他的叹息声很沉重，心事也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