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张元儿，张元儿……你别呀……”听见我的声音有些哽咽，靓仔急了，“那是意外！”

我的宿舍里，老二在摇头晃脑的听音乐，老大抱着书本在吃零食，老六在蒙头大睡。我擦了擦眼泪，隔着被子拍了拍老六的屁股。

“九三年。”我沉痛的说到，“九三年的冬天，在靠近码头的地方……”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看见是我，冷冷的问了一句，“有事吗？”

“有十年了吧张元儿？”靓仔问我，“建军哪年出的事？”

天气阴沉沉的，开始刮风。

“靓仔，洗澡的人多不多？”一边问一边弯下腰去从桌子底下把肥皂盒拿出来扔在洗脸盆里。

参加过了刘建军的追悼会，回到学校，梁小舟将我远远地甩在身后，我追上去，他飞起一脚踹在我地膝盖上，我从地上爬起来，又追上他，他忽然迅速的转身，并且用他的食指指着我的鼻子尖儿，瞪着眼睛警告我，“张元！你给我听着，从今以后，你别找我，别让我再看见你，就算在路上不小心遇上，你最好也把我绕开！不然的话，我看见你一次就想揍你一次！滚！”

“嗯，不多了。”靓仔瞟了我一眼，哼哼唧唧的回答。

放下电话，我还是不能平静，眼前飞舞着一九九三年冬天里发生在我们中间的那些故事的碎片。

我没事似的对着她嬉皮笑脸，“大周末的干嘛躲床上睡觉？出去玩会儿？乒乓球台上没人，咱俩去打会儿？”

我刚要站起来跟梁小舟说话，这小子已经端着脸盆走出了宿舍的门口。我追了出去，在后面喊他“梁小舟！梁小舟你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靓仔忽然在电话里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哥们儿，你想得太多了，过去了，不想了。”

他站住，缓缓地转身对着我，瞪着眼睛看我，我正想开口再跟他说话，“咣当”的一声，他忽然把洗脸盆连同里面装着的洗漱用品一起摔到地上，一阵风似的走回了宿舍，重重的关上了门，我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靓仔发出的鬼哭一般的嚎叫。

“是我给他安排的意外……靓仔，你说建军会不会怪我？”

我把脸盆放在他们宿舍门口，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掉了一路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