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靠近银锭桥的一间小酒吧,外边摆了一长遛的桌椅,远远地地方我就听见唐爷爽朗的笑声。
我看着刘立军在面前豪饮,耳边回响着他刚才对我说的那些关于梁小舟的义愤填膺的话,我忽然想起了他所谓的“宝贝儿”,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连他自己也还蒙在鼓里,到最后轮到他自己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委屈而落泪,五彩斑斓的生活当中发生的这些污七八糟的乱事儿啊,真是折磨人,我们这些看似肝胆相照的朋友之间,谁又该同情谁,谁又能永远忠于谁。
后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火起来的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打从春天开始,这的人就勿泱勿泱的,其中老外居多,其次是那些个专门泡老外的或是龅牙或是小眯眼儿的小妞们,再者,恐怕就是像唐辉和刘立军这类或是有钱又有时间,或是喜欢附庸风雅的俗人们。
如果真的会在天上有一个什么鸟儿神仙,我真想问问他,这究竟是他的安排是他对我们的嘲弄还是我们自己前生的因果,按照轮回的说法,我之所以在现在真是的生活里过得这么悲惨,一定是因为我上辈子做了天理不容的坏事。可是,我多善良啊,我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的想过在漆黑的梁小舟每天必过的那个小胡同口埋伏着,对他做点什么,我都一直舍不得出手。
跟白大夫通过电话之后,我又应邀参加了一个流氓聚会。我发现每当我的心情开始好转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忙碌,而当我陷入哀伤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只有蚊子和唐辉等少数坏份子来给我一些关怀。我不知道他们的表现是否出于最基本的人道。
唐辉见状也没再搭理他,给我介绍对面的两个人,“这个是老K,我的哥们,这个是她老婆。”又指着我给他们介绍,“这个是张元儿,才女!”
“我不管你心里难受不难受,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能这么对人家张元,你叫我都觉得没脸,男人,男人呐你是,男人就是大丈夫,顶天立地,一口唾沫吐地上也订个钉子……喂?喂?喂!”
刘立军还在对我不依不饶,转头对这旁边两位我不认识的一男一女,“真的,真不是我说她,好几回了……找老婆,张元儿这样的不能要……不能要,坚决不能要……”他又摇头又摆手的,看得我眼晕。
刘立军还要说下去,那头梁小舟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刘立军再拨,梁小舟已经关机了。
“嘿,嘿,刘爷差不多行了啊。”唐辉打断刘立军的话,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丫又喝高了,甭搭理他!”
在我的心里,梁小舟仍然是我的亲人,砸断骨头还有筋相连的那种。
“我操!”刘爷恨恨地骂了一句,顺手把手机扔到了后海,接着是酒瓶子,接着是烟灰缸,接着他又拿起了唐辉放在桌子上地手机,还没来得及出手,叫唐辉一把给抢了回来,嘟囔着,“祖宗,这可是我昨天才新买地啊!”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刘立军拉我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使劲瞪着我的眼睛跟我说话,恨不得钻进去。“张……张元儿,你又开始糟禁我是不是?回回电你,你都来晚了,这都不说,你回回出来都把我外甥一个人扔家里,不是我说你呀张元,你这种女人,你这种女人真是要不得……”
桌子上能扔地东西都进了后海之后,沉默了片刻,刘立军搂着我的肩膀仗义地说,“妹妹,兄弟,张元儿,刘爷今儿对不住你了,惹你伤心了,刘爷给你赔礼……”他一挥手又叫了一打科罗娜,“来,刘爷请你喝酒,这瓶是我自己给你陪不是,”说着,咚咚两声,那瓶啤酒已经干了,“这瓶,是我替梁小舟……张元儿我以前总说你这不好,那不好,其实那不是真话,你是个好女人,刘爷我打心眼儿里觉得你是个好女人……来来来,我敬你这瓶儿……梁小舟,我回去收拾他。”
走近了他们,我往唐辉边上一站,照着肩膀给了他一拳,“有道是流氓聚会天天有啊,今你们又探讨什么龌龊话题呀!”瞅了一眼刘立军,他满脸通红,看来又喝了不少,“刘爷你悠着点行不行!多少事业等着你去干呐!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身体!”
刘立军这么一说,我心里更难受了,这种难受就好像有人往你嗓子眼儿里放了一块儿芥末,让你噎得荒,让你不由自主地想流眼泪却不得不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