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那年梁小舟刚刚从荷兰结束飞行训练回来,他的胳膊上肌肉开始发达起来,整个人比大学里胖了整整一圈。时间,它总是在不经意中改变着我们,容颜和内心。
“作风。”
我说,“梁小舟,毕业之后你想起过栾春吗?”
“你乱个屁呀,不就跟栾春有过一腿吗?你还算单纯。”我说得是心里话,在我得心里梁小舟一直是个单纯的大孩子。
我忽然想起他与栾春恋爱的那些日子,心里忽然升腾起酸溜溜的感觉,很遗憾为什么我跟梁小舟之前一定要有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并且我目睹过那么多次他们激情四射的放纵。
“张元,说实话,你这人实在不怎么样,长得难堪就不用说了,脾气也不好,唯一的优点就是宽容,真他妈的让我感动。”
于是在不久以后的广播里,听到了栾春被学校给予的留校察看的处分决定。之后我又看到梁小舟,他显得很沮丧。值得一提的是,那时栾春已经上了大三,在未来的两年内,我很少看到她。
在栾春搬走之后的第三天,梁小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有两张赵传演唱会的票,问我想不想去看。赵传那时几乎是所有刚有点思想的年轻人的偶像,我十分欢喜,心想梁小舟总算还有点良心。
她早我和梁小舟毕业一年,到她毕业的前夕我和梁小舟已经交上了朋友,她找到我,把一串非常精美的鲜红的珊瑚手链送给了我。我向梁小舟提议我们一起请栾春吃一顿饭,被梁小舟拒绝了,他托我将一只大得夸张得海螺送给栾春,那海螺是我们去南戴河洗海澡的时候梁小舟从地摊上买来的,他一直很喜欢。
基本上栾春在我的家里是很自由的,她有钥匙,我的父母长时间的在外地出差,一个暑假我也只见过他们两次,我不在的时候,栾春自己买菜做饭,打扫房间,她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她做的饭菜也十分可口,那两个星期里我们相处得像姐妹一样,每天晚上都会在一个被窝里睡觉,说许多有趣的经历,但是一到白天,我就去表姐家,栾春也出门去了,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那时想,她是去和梁小舟在一起吧,我还曾经在心里有过对梁小舟的不满,他的女朋友住在我的家里,他至少应该出于礼貌给我打个电话表示一下谢意吧。
你或许会觉得我们大学里的故事荒唐并且索然无味,但实际上,这些平淡的故事在未来的日子常常让我和梁小舟感动得不知所措。
我们说起大学里的恋爱,梁小舟坏笑着对我说,“你还当过几天的军嫂,嘿嘿。”他干笑的样子跟汉奸无异。
那天我跟梁小舟说了为数不多的掏心窝子的话中的一部分,“梁小舟,从咱俩开始好上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儿,我什么都担心,就是不担心你会欺骗我,说白了就是你这人头脑忒简单,我坚信,要是有一天你有了新的喜欢的女人,你一定丧着眉头跟我说实话的。”
似乎栾春是与我和梁小舟心有灵犀,就在电话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我们刚刚谈起她。我们坐在地板上谈起我们的生活,梁小舟说这些年他觉得过得很累,还说现在想起来还是在大学得日子最美,最有价值。大学里,总有参加不完的那些集体活动,班级的,系里的,老乡会的,宿舍的,足球队的,有数不清的逃课的理由,说不完的趣事,当然,最重要的还有那么多往来的纯情的女生,即使是那个“一脚踹”的大屁股,梁小舟说起她的时候也是怀这无限的眷恋,他说“哪怕是‘一脚踹’也好,毕业之后在也找不到那么纯洁的姑娘,除了追忆那些似水年华,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梁小舟说得十分感伤,我有一万个理由相信,他很后悔没有在珍惜在大学当中那些日子对“一脚踹”进行调戏。
梁小舟当时激动地从背后把我整个抱住,斩钉截铁地说到,“我绝不离开你!”
在我们大学毕业多年以后的一个春节,栾春给我和梁小舟打过一次电话。
栾春在我的家里住了两个星期,第三个星期她说她要搬到梁小舟家里去住了。那时,我每天都在我表姐的家里给她带孩子,我表姐在是个老师,她刚生了孩子,准备在休产假的时间里突击英语,然后考托福出国。
有一天夜里,我和梁小舟在阳台上看月亮,梁小舟忽然问我:“张元儿,你觉不觉得上学那会儿我有点乱?”
梁小舟曾经埋怨我不该在那个夏天把栾春带到北京,对此我也感到过后悔。
“怎么乱法?”
“嗯?”他仰起头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噢,”他含糊地答应着,“想啊,我连大屁股都想,别说她了。”他说得很坦然,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