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别让我知道你老婆的样子
我不停问自己,几个月前,当东推开那扇餐厅包厢的门,我究竟看到了什么?第一次心动的氛围、气息和一切原来会收藏在灵魂里。其余那一切谈的恋爱,都只配在记忆里有一席之地。灵魂里落地生根的事,人是根本斗不过的。有相似的场景,自己和时光都会倒退。那是一种永恒的兴奋。
“我可能得出去,三个月到半年吧。”东从酒店的浴室出来,一边飞快地擦干脑袋,一边说。
对我来说,近三十年大部分的人生胶片完全是黑白,图像乏善可陈,一晃即过。其中只点缀着屈指可数的几帧有颜色的瞬间。其中,东推开门走进来的一刻是完全彩色的。
我和东的偷情,已经进行到第五次。他的时间自由,我从事的恰巧是时间更自由的营生。午后并肩躺在一起,依旧是毫无缘由就对视而笑。也许永远这样下去,也不会有披头散发的女人找上门来。
我想,对于这城中的每个女人,情况也许大同小异。一切的青春和精气神儿,都耗费在又臭又长、充满废气的黑白默片里,所以自己才格外清楚,哪里闪着一些小色彩。
“收到。原图可以删了。”我飞快在回复中打字。
“头发短嘛。”
随后,我删掉了整个这组会话。
“你洗个澡,比猫吃完鱼梳毛还要快。”我从后面抱着东,说。
出租车里,我第一次果断地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组号码。十三年前就牢牢记住的那十一个数字,像是存有巨款的银行卡密码,多少年想忘也忘不掉。
冬去春来,这个城市又正常了一些。行走在街上的人们开始充满希望,纷纷忘了刚过去的冬天是怎样的挣扎。曾经甚至没有一口洁净的空气。我不禁叹息,人自以为有规划,但其实是这样健忘,个个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对于每个个体来说,那不能不说是非常耀眼。
“嗯。得到美国待几个月。”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不在中国?”
他终于离开了。一下子,自己像突然抽了线的木偶,摊在了出租车的后座上。
东在淋浴的时候,我便透过巨大的玻璃墙看他。泡沫堆积在他刺猬一样的脑袋上,煞是有趣。我想,自己真的是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