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个怕摔跟头的女人——(翠西)
她不过是在过别人的人生。所以我不想再同她谈。
最近跑步时也没什么耐心再听歌,曾细心存下的五百首歌竟然全部听腻,没有一首能抓住注意力超过半分钟。尤其是一些女歌手娓娓道来的感情的歌——无论是装蒜地谈起旅行的意义,或是酝酿某种多么痛的领悟,都激起人特别的反感。
每天给自己做晚饭,是一天最快乐的时光。一切环节不需要复杂,一切口味靠自己的欲望和想象。重要的是,最多也只要刷两个碗和一口锅。
我把正在播放的曲子掐掉,呻吟的歌手像突然断气般,哑了。
也许对于我们这种独生女,每个人都想假装有姐妹。但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彼此嫁接,一扯就轻易断。一年来独自在外,我更加怀疑这些交情的意义。瑞秋,只是一门心思要当妈,关心早孕测试和做爱后是否要倒立。
有时候问自己,那么我们这十几年算什么。曾经脑袋挨脑袋地天天待在一起,挤着双层臭公交车去淘衣服、侃男人。如今对彼此而言,却连解闷的肥皂剧都算不上。所谓女朋友,是不是这世界上最虚拟和虚伪的概念,从一开始便被男人和孩子架空。
“你也赶紧定下来生一个嘛。说不定咱们还能攀亲家呢。”
在我眼里,她一直稀里糊涂地生活。越是长大,这种对她的看法愈加强烈。今后十年,我能看到,她会一天赛一天围着老公转,围着孩子转,挑剔他们的每一个细节。这样的一个我,只会是她的调剂,不到崴泥的时候,不会真的想到。
这是瑞秋最近给我电话中说的。她希望我们依然同步,依然可以互相壮胆,永远互相掩护走在自以为安全的地带。
直到最近,瑞秋说会来美国生孩子。听到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却是意外地排斥。说不清楚,是我不再关心她,还是从来就没关心过她。
但事实是,我们都不再是过去那两个人。男人,这些年的男人已经把我们纷纷改变了。我们被男人的手、男人的意志、男人的教训、男人的折磨、男人的许愿,改变得彻头彻尾。
瑞秋是那种让人温暖的姑娘,会牵挂别人,会动不动担心身边的男人女人。我们认识的年头已逾十多年,有时让人想起来难以置信。
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我依然在独居。有时心甘情愿,有时惶惶惑惑,但试图面对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属。但瑞秋,她知道她的心之所属吗。她的丈夫,和即将到来的孩子,是她上了弦的生活和话赶话的戏码。我记得,她向来只是那个害怕吃苦,害怕栽跟头,一心趋利避害的姑娘。我仿佛看到她正在缓缓戴起中年妇女的面具,藏到无数张雷同的脸后头。而她不知道,我一直站在原点等着她。
一年来,我不曾主动给瑞秋打过任何一通电话。我知道她总会打给我,因为她想说话和寂寞。想不到,如何她在熙来攘往的北京会寂寞,而我在亡灵般的小镇上竟从未意识到过自己落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