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我要回家
记得,和杰还两情相悦的时候,一次半夜自己起身去喝水,他就突然像某种温顺的小动物,从背后抱住我,然后毫无缘由地说了句“Don't leave me yet,baby(别离开我,宝贝)”。这让我当时窝心了好长时间。那晚夜色中,杰眼里闪烁的,是同样一种脆弱。
我坚持两人坐在吧台,然后并不怎么看他。他对我一定有些执拗的幻想,但那并不是我,他也不会想知道真实的我。
也许,正是自己那种充满野心和不安现状的样子,让艾华谦这样的男人对我向往,却又无力也无胆迈出一步。
下班后,我们一路走到这里,艾华谦熟稔地引路。自己穿着有防水台的高跟鞋,心里很忐忑,展现出的效果却还需稳健。傍晚的城市,空气里藏着很多痒痒的躁动。想来,我们在宾馆一层摁电梯的背影,一定像一对急迫在这个破宾馆开房的男女。
艾华谦的衣着依然显示某种深深的洁癖。这往往是那些特别把自己当回事的男人的通病。他的衬衫是黑色的,裤子是黑色的,皮鞋是黑色的,全部是上好的质地。几十岁的人,脸上干净硬朗得像个塑像,随时看去,都像刚淋浴完那般清爽。发旧的褐色公文包就随意堆在脚边。
“在墨西哥总统府的门口,我就注意到你了。”艾华谦挂断电话,默然了几秒,然后打破尴尬。
我听着艾华谦嘴里不时蹦出的“my wife”、“my son”,觉得这些人在他口中都没血没肉。一直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每当谈起自己的老婆孩子,就像在谈送去干洗店的西服和西服上的纽扣。
“我先看到了你的围巾。”
他并不躲避地接起,然后原地平静地说着一些有关年份的细节,听来是关于老婆和孩子签证的一点事。
“黛比,”艾华谦低下头,突然间,他露出仿佛日剧里傻小子般的神情说,“我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
坐定后,艾华谦故弄玄虚地说。
“你不太清楚我……”
“知道吗,这里原来是个假肢厂。”
我指着艾华谦摆在吧台上的两部电话,一黑一白。
“Ed,你留下那么多书面的东西,都给我做证据,就不怕我去告你harassment(骚扰)吗。”
“你的手机在响。”
我有意笑眯眯地说,像是在开玩笑,原本也只算个玩笑。但在艾华谦眼里,马上就全是当真的伤痛。
一个长相有南美风情的黝黑粗壮女人,在角落里幽幽地唱,不时扭动肥硕的腰臀,黑裙子上缀满的亮丝线就跟着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