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实习生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身着高档晚礼服一脚踏上人生的手扶梯,缓缓向上升着。连平素在公司走路的步伐都稳健起来。
不过,想起面试中倒是有个小插曲。外国大老板即刻表现出对我的喜爱,偏偏未来的顶头上司是一个中国上海籍瘪脸老头儿,从始至终对我不置可否。然而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之后的幺蛾子,恰恰就出在了这个瘪脸的环节。
已然到手的offer,在一天之后被公司人力强硬地收回。人力的理由是“很遗憾,您错过了确认offer的deadline(最终期限)”,简直像卷子做完才被告知没填机读卡一样令人错愕。这是哪一出呢。自己在惊愕、愤怒和冤屈下,随即运用邮件证据进行反击,试图言之凿凿。却最终毫不讨巧地被大小领导一致视为麻烦。
貌似礼贤下士的外国领导,在麻烦面前竟和瘪脸站在了同一个战壕,将我在原地打成了筛子眼儿。
随后,竟然有人建议我诉诸法律程序。谈何容易。像自己这样的人拿起法律武器的时候,说明什么都已经碎了,有什么意义呢。
名片还剩最后十张左右的时候,茜回来上班了。她面色润白,眼睛不费力便睁得老大,眼底一对“卧蚕”显得十分柔韧,想是休息足了。她依旧大口大口从有卡通图案的马克杯里喝水,脚上还是那双墨绿色的细跟鞋。深秋时光脚穿单鞋,不发烧也会患上老寒腿吧,我不耐烦地想。
“兰迪姐,这一堆都是什么呀?你在忙什么?”
“名片。”我冷冷地回答。自己长眼睛,就不会看吗?
“这都是你认识的人啊,厉害厉害。”
实习生眼睛有点贪婪地看着那一筐名片,和我说话其实心不在焉。
一连几天,我想打电话给乔安,却料想她会说些“这是很正常的公司政治,你不过这次当了炮灰”之类的话。最终,谁也没找,自己咽了。
和森分手的一年里,所有感情和工作上的难受,与被撤销的offer一起,仿佛重重地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冬天也一下子来了,极端干燥的天气持续了一个月。有时早晨一起来,鼻子就开始流血。
这个城市里的中国人、外国人都一样难受。雪,天一直就不肯下。
“帮老板录入的。干得就剩这几张了,差点累残。”
“唔……”
实习生嘟了一下嘴,轻轻划拉了一下盒子里仅剩的几张名片,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哎呀我手机呢。”
“……不觉得这应该是你帮忙干的活儿吗?没赶上趟,就不说句帮忙的客套话吗?”这是我心中翻腾的潜台词,但末了,却屁也没说。
周一投出的简历,竟然很快得到了回音。堪称顺风顺水的三轮面试后,一个实力雄厚的五百强美国企业做出录用我的决定,薪酬听来也非常优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