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咫尺
杨思睿探询地问:“要不要找人现在陪你去?比如……傅师兄?”
如果现在还有夜晚的攀岩训练就好了,便可以看似若无其事随口问一句:“你们俩要去看元旦晚会吗?我正好有两张票。”想到这儿,莫靖言有些气馁。自天气转冷,训练取消之后,她和邵声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除去堂兄回国时的聚餐,便只有在校园里的偶遇了。
蒋遥推她:“早都告诉你已经分手了,你怎么比当事人还不接受现实啊?再不走就迟到了,咱们一会儿回来陪莫莫去就是了。”
莫靖言因此拿到了两张所谓的“家属票”,回到寝室她没有声张,而是想着如何邀请邵声来看自己的演出。想来认识两年多,他即将毕业,却从没看过自己正式登台。她很希望邵声能看到聚光灯下的自己,看到她最美好的姿态。
杨思睿不甘心:“有个男生带她去跑前跑后的,也挺好啊。傅师兄如果知道莫莫生病,肯定会来的。没准,还是俩人和好的好机会呢。机缘机缘,有缘分也得有机会啊。”
她的心仿佛被揪紧,一时透不过气来,胸口闷痛,气馁地想:“原来就是这样了呢。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想理我,我也再也不要想你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
演出当日,台上长袖翻飞,步履翩跹。莫靖言站在焦点位置,甩袖回眸,一颦一笑之间,心中都在想,台下那么多双凝视的眼睛,邵声是否身在其中。歌词唱道:“相亲相恋,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喜悦和期盼自心底满溢,她身形婀娜,心底丝丝缕缕柔情都萦绕在缠绵的水袖上。
虽然心事重重,但她身体疲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晨听到闹铃响,伸手按了,却懒得起床,只觉得头晕脑胀,身上也依旧疲乏,打个哆嗦便一阵冷意。莫靖言勉强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夹好了又倒头睡下。
莫靖言略有失落,回复道:“举手之劳,就当是感谢你平时指点我练习。”
梁雪宁看她神色疲惫,关心地问:“怎么,是不是不舒服?”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呀,这么热,肯定发烧了。”
学校翻修的礼堂在新年前夕投入使用,于是元旦晚会举办地点从室外改为室内,门票供不应求。晚会当天舞蹈团表演的节目是中国古典舞《踏歌》。莫靖言高中时的舞蹈老师曾受过《踏歌》创作者的指导,当初为她编排的《踏莎行》在神韵间与《踏歌》有三分相似,因此她跳起来更加形神合一,行云流水,团里便指认她担任领舞之一。
她压低声音,又是边出门边讲,莫靖言听得并不真切,但只言片语飘进耳中,大概也猜到了室友的语意。她当然不想通知傅昭阳,但也忍不住暗自思量,如果是另一个他,知道自己淋雨生病,还会决绝地不来见面吗?咦,自己昨天不是还在想,他不理我我不理他,怎么此刻又想着盼着这个人了呢?
在发觉喜欢一个人之后,此前和他有关的时光片段便渐渐清晰起来,在脑海中交错出现。
她想了一会儿,就又倦倦地睡了过去。
隔了两日,邵声回信说:“票已收到,多谢。”简短平淡,和印象中戏谑促狭的他截然不同。
莫靖言恹恹地点头。隔了几分钟,拿出体温计,赫然是38°5。“帮我请个假吧。”她裹好被子,“我再睡会儿,一会儿去校医院。”
方拓很快发来回信,连着写了几个“好呀好呀”,又说,“师父在实验室要很晚才回来,让我先帮他拿票。”
梁雪宁帮她倒了一杯热水,又找出两片退烧药:“你先休息会儿,我们第一节都有课,待会儿回来陪你去。”
莫靖言鼓起勇气,在BBS上给方拓发了一封信,问他要不要来看晚会;随即又发了一封给邵声,写了同样的内容,只是多加了一句:“我也叫了方拓”。短短两行字,她反复修改数次,斟酌措辞,尽量让自己的邀请看起来不显得唐突刻意。即使如此,发送前她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好像所有心事就此昭然若揭。她忐忑地等着回复,又给二人追加了一封信:“一票难求,就不要向别人炫耀是从我这儿拿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