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经此一番摧折,吕氏子孙被永远禁止考试捐纳。吴越歌吹,杨花楼阁,永驻乡梦。他们从此谨慎小心,以塾师、医药和商贩为业,开齐齐哈尔读书的风气。民国元年,章太炎到了齐齐哈尔,前去祭奠吕留良,盛赞“至今用夏变夷之功亦著矣”。民国五年,浙江省督军吕公望曾致函吉林省公署,请把清朝流放宁古塔的吕留良和严鸿逵(受吕案牵连)的后裔遣回浙江。此时,宁安县和黑龙江的吕氏后人已有71户498人,然而因吕公望辞职,这一迟到的平反不了了之。
即使你觉得自己不认同这些刻板印象,你的思维中也有一部分确实如此。社会心理学家发现,我们有意识的自我阐述并不完全是事实。布里安·诺塞克(Brian Nosek)和杰弗里·汉森(Jeffrey Hansen)等研究者提出,刻板印象、态度、目标和认同似乎都处于内隐层面上,其运作“不受意识、意向或控制”的影响。人思维中的内隐联想(implicit association)可以看作错综复杂而又十分有组织的关系网,这个网络把不同的物体、人、概念、感受、自我、目标、动机和行为关联起来,其中每个关联的强度取决于你过去的经历(有趣的是,也与当前情境有关):那两个对象——比如那个人和那种感觉,某个物体和某种行为——过去同时出现的频率。
令人惊奇的是,户部所发的四张监照上,吕留良的名字赫然在列。难怪吕家人被告发后,乾隆盛怒:“……前即幸为开户,今复妄思溷厕衣冠,情罪尤为可恶。”1775年,厄运再次降临,吕懿兼、吕敷先、吕衡先、吕念先辛苦积累下的财富被抄没,吕懿兼和吕敷先以及他们的家属再度被赏给黑龙江披甲人为奴,吕衡先、吕念先和他们的家属也被遣送到齐齐哈尔水师营当差。帮助吕氏子孙的辛金山和朱尚周也因此在宁古塔被枷号两月,满日后还被打了三十大板,发回原籍管束。
先知
越来越多人把我当作女人,于是我变得越发女性化,不知不觉地适应了这个改变。要是人们都觉得我不会倒车或是打不开瓶盖,我奇怪地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了。要是别人说那个箱子太沉了我搬不了,我也会发现确实如此。这让我很费解。
鲁迅
——摘自变性女作家简·莫里斯(Jan Morris)的自传
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后更多的是无情面的解剖我自己。
“别。”他终于自己绷不住,不好意思地说,“您接着扔吧,我继续捡,我可以跟得远一点。您面对您的风景,我面对我的垃圾。我们都是对事不对人。”有时天使仅仅隐藏在语言里,天堂不必能飞翔或永生,宗教并不是精神压力,而只是你如鲠在喉要去表达的那些东西,如果对方沉默,你终究会忍不住自说自话起来,这让我想起布道。
莎士比亚有原创性(这种原创性不是我们现在出于“成就个人事业、用以对付竞争”的文学目的,布卢姆反而认为女性主义者、非洲中心论者、受福柯启发的新历史主义者和解构主义者都是“憎恨学派”的虚无主义者,布卢姆认为他们都只是用逆反来自存立说,比如通过写诗来克服哲学,写哲学大部头来克服诗歌,但逆反不成文学,不成思想,它太单调、太陈腐了,只不过是报复)和强大的阅读生活的能力,他是受到“影响的焦虑”最小的作家。唯其如此,我在所谓“世界末日”的时候也才仍然会有兴趣阅读莎士比亚的书。文学中要出现音乐界的巴赫与莫扎特似乎真的更困难,他们自身的本质从没有因为他们的宗教、知识甚至感情而丧失过。
多数时候你只是远远看见他们,捡垃圾,清理垃圾筒,修补他们的工具,吃盒饭,偶尔站着听一听鸟鸣。但有时候,他们在离你很近的地方继续劳动,后来几乎是你一边扔垃圾,他一边跟在后面捡,紧迫得让你喘不过气。
可能这一切包括现代主义在晚熟的我身上远远还没有没落,我仍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修订完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听见年轻的敲门声,两个同样英俊的美国小伙出现在我多伦多的公寓门前,高中毕业却汉语流利的罗长老和饶长老要如约来convert(归化)我,因为上周我在纽约州北部的帕米亚拉拜访了约瑟夫·史密斯的故居——他觉醒遇见天使的地方。我在那里又不知为何撩动了他们想渡我的心弦,就像八年前在秦岭的路上让萍水相逢的女孩周萍感受到我的“慧根”一样。在接下来对摩门教在北美华人中传教过程的采访中,我将试图透过他们的视野看北美华人的宗教信仰。
你在香山也会碰到一些普通的清洁工,你观察他们的行为,终于发现了一些异常。
《谜团》(Conundrum)
皇帝用子虚乌有之事惩治臣下,官员们一则万马齐喑,一则学会了借此打击政敌,民众也看到了打小报告检举揭发的“好处”。检阅康雍乾三朝文字狱,出首之人出于私仇报复或敲诈钱财者不在少数。于世道人心的崩毁,清朝皇帝可谓居功至伟。而人性的恶一旦释放,经百多年熔铸,便成为公众情感的DNA,一旦时机成熟,便会支配彷徨四顾中的大多数,成为鼓荡人心的时潮。
如果有个研究人员拍拍你的肩膀,请你根据文化常识写出男性和女性的特点,你会不会为难:“你这是什么意思?”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具有多面性,有时甚至自相矛盾,即使单论一种性别,环境、社会阶层、年龄、经历、教育水平、性取向和种族不同的个体,个性也是千差万别,要把这么复杂多变的事物粗暴地分为两类是不是毫无意义的?不,不会!你会拿起笔开始写答案。
吕氏后人终于走出了宁古塔。1935年,陈垣先生见到一位温文有礼的青年吕永泰,辅仁大学教育系毕业,其家在黑龙江省城做生意。当得知他是吕留良后人,陈垣与之相对唏嘘良久。
这个调查的结果是两个表,你会发现下面这些形容词放在18世纪关于两性责任的论文中一点儿也不突兀。其中一个列表很可能以共享性(communal)特点为主,如:有同情心、喜欢孩子、依赖他人、在人际交往中较为敏感、乐于抚育。你会注意到,这些是希望服务于他人需求的人的完美特质。在另一个性格列表中,我们会看到制控性(agentic)的描述:领导者、攻击性、雄心勃勃、善于分析、争强好胜、有控制欲、独立、个人主义。这些特性使世界屈服于个人意志且让你借此赚得薪水。我不需要告诉你哪个是女性的特点列表,哪个是男性的,你肯定已经知道了。社会学家塞西莉亚·里奇韦(Cecilia Ridgeway)和谢利·科雷尔(Shelley Correll)指出,这两个列表也非常接近人们对“中产阶级、异性恋白人”的刻板印象。
关于性别的联想
我也不喜欢最终将信仰变为某种宣誓。我为什么不是自然地就成为了某种人呢?我可不会轻易陷入那彼此都很和谐的“精神温室”中,“加入”这个词本身就是魔鬼。
撰文 科迪莉亚恩
撰文 邹波
翻译 郭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