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2 政治摇滚先锋队——U2如何用音乐介入时代
专辑第一首歌就高举反暴力的激进主义大旗:《血腥星期天》(Sunday Bloody Sunday) 。这首歌有着让人亢奋的战歌节奏,但这不是如滚石乐队的 “Street Fighting Man”的鼓吹革命之歌,而是一首彻底的反恐怖主义之歌。
的确,U2与波诺确实是最严肃思考时代精神的摇滚乐队,并且三十年来,他们始终在思考人类面临的大问题:战争与和平、人权、环境、贫穷等等,并且从来不怯于跟NGO组织合作,一起改变世界。
“人们对战争已经麻痹了。每天看着电视,越来越难区分事实和虚构。所以我们试图掌掴人们、唤醒大家。”因此,这张专辑的哲学是“激进和平主义”(militant pacifism),而这正是马丁·路德·金博士的精神,波诺如此说。
而在1987年的美国丹佛,不久前北爱刚发生一个由IRA组织的恐怖爆炸,死伤多人,波诺在演唱会上愤怒地说:“我告诉你,我厌倦了那些二三十年来没回过爱尔兰的爱裔美国人跑来跟我说所谓‘革命’的光荣,和为革命而死的光荣。去你妈的革命。把一个人从床上拖起来,在他老婆和小孩面前毙了他,这有什么好光荣的?在老兵纪念日放炸弹炸死这些退伍老兵有什么好光荣的?我们不要再看见这种事情了。不要(No More)! 不要!”
2005年是对抗贫穷的关键年。因为,联合国高峰会在这年评估《千禧年发展目标》报告,由英国所领导的八大工业国高峰会议(G8)把优先议题放在帮助非洲发展,而12月在香港的世界贸易组织部长级会议的重点也是如何结合第三世界发展和贸易自由化。
但这首歌并不只是谴责英国政府,而是要谴责所有在北爱土地上无止境的恐怖暴力。第一次在北爱的贝尔福斯特演出这首歌时,他们对观众说,你们如果不喜欢这首歌,我们将从此不再演唱它。结果这首歌成为他们最具代表性的歌曲之一,且有着几场历史性的演出。例如1984年,U2在美国丹佛的现场演出(被拍成纪录片《在红色血腥天空之下》)中,波诺在演唱时高举着白旗。这个镜头被《滚石》杂志选为五十个改变摇滚史的时刻,因为其奠定了U2作为一支政治摇滚先锋队的形象。
因此,推动扶贫的团体称这一年为“终结贫穷”(Make Poverty History) 年;在美国,同样性质的活动则称为One。波诺和之前主办Live Aid的歌手Bob Geldof决定再次号召英美知名歌手,在欧洲和美国六大城市举办了针对在苏格兰召开的G8高峰会的“Live 8”演唱会。这一年,正好是1985年Live Aid演唱会的二十周年。
我不相信今天的新闻/我不能闭上眼睛假装这一切不存在/到底,这首歌我们还要唱多久……
专辑第三首歌后来也成为经典的政治歌曲:《新年》(New Year's Day )。这是为了波兰团结工联(Solidarity)而写的。团结工联是1980年成立的自主工会,他们反对当时波兰共产党的统治,争取工人权利,领导人是瓦文萨(Lech Wałęsa)。1981年,波兰政府实施戒严令镇压团结工联。
于是,这开启了波诺,或是摇滚乐的全新政治介入方式:成为专业游说者。波诺拜访了前后任美国总统,从克林顿到小布什,从教皇到联合国秘书长安南,从历任财政部长到最保守强硬的共和党大佬贺姆斯(Jess Helms)。他认真学习,成为知名经济学者萨克斯(Jeffrey Sachs)的学生
第二首歌Seconds则是描述一触即发的核武器危机。歌中故事是在纽约时代广场的一个小公寓里,有一个人正在组装核炸弹。
两千年大赦联盟在2001年结束。此时,三分之一的穷国外债正在被免去。美国、英国、法国都勾销了穷国欠他们的外债;但是那些国家仍然积欠世界银行和IMF的外债。
这是U2最撼人的舞台演出。
但这次活动并非重复二十年前的Live Aid演唱会,以号召募款来解决非洲饥荒;这一次的演唱会是免费的,是要唤醒民众的政治意识,进一步给予八大工业国领袖压力来改变政策,从而改变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不平等。Live Aid活动只需要音乐人的悲悯之心;现在的行动则需要对以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批判。他们说,这不是一种慈善,而是追求正义。所以,这次活动是“朝向正义的长征”(The Long Walk To Justice)。具体目标是要求西方国家增加对非洲的外援到五百亿美金,免去非洲积欠国际金融组织和西方强国的外债,并且建立一套更公平的贸易制度。
歌曲确实是关于北爱尔兰情势,具体来说是1972年1月30日在北爱,英军开枪杀死了56个(也有说27个)和平游行的平民。史称“血腥星期天” 。歌曲开头第一句就是:
抗议乐队、摇滚巨星还是政治明星?
歌曲最早是由The Edge 起头,当时他刚跟女友吵完架,因而想把他所有的愤怒放进歌中。他写下这么一句歌词:“不要跟我讲IRA , UDA的权利 。”
波诺说:“作为一个摇滚乐队,你必须抓住时代精神,并且介入。”尤其,“如果摇滚乐不敢质问大的问题,那还是摇滚吗?”
另一方面,他们也开始认为,公平贸易对非洲国家同样重要。此外,非洲面临最迫切的问题是艾滋病造成的死亡。因为有两千五百万的非洲人民是艾滋病毒携带者,估计到了2010年,全球将有四千万个艾滋孤儿。“这是每日都在发生的大屠杀。”波诺说。
最后,他用尽力气念起了29个死难者的姓名。
所以波诺和原来两千年大赦联盟的部分成员在2002年成立一个组织DATA,四个字母分别代表债务(Debt)、贸易(Trade)、艾滋(AIDS)、非洲(Africa)。从另一个角度说,西方愿意拨款给非洲国家时,也希望后者可以做到D、A、T,亦即是民主(Democracy)、问责(Accountability)和透明(Transparency)。这一年,波诺出现在《时代》杂志封面上,标题是:“波诺可以拯救世界吗?”
然后,2001年的爱尔兰演唱会——三年前在北爱又发生一起严重爆炸 ,死了29人、数千人受伤。他在唱到“不要”后,带着全场观众喊:不要军队、不要炸弹、不要IRA、我们不要再回到那里……擦干你的眼泪……我们已经受够了/战争还没开始/我们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告诉我到底是谁赢了……
当然,虽然名气好用,但波诺也面临许多挑战。他说:“我知道找一个摇滚明星来谈世界卫生组织、免去第三世界国家外债或者非洲艾滋病问题,有多么可笑。”的确, IMF 主席一度讽刺他说:“哦, 你是个摇滚巨星。你是不是赚了很多钱后,然后发现自己的良心?”但波诺回答说:“不,我是先有良心,之后才成为摇滚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