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一直在变,你为何一成不变
成年人的崩溃,都是从小事开始的:跟他热恋两年的女生,突然提出分手,女生搬走那天,他没有哭,到楼下星巴克买了杯咖啡。他拿到咖啡后喝了一口,然后问服务员:“咖啡里为什么加了糖?”服务员说:“您没说咖啡里不让加糖啊。”他说:“我买了这么多年咖啡,从来不加糖,我怎么可能没说?”服务员说:“我确定你没说。”他说:“放屁!”说完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服务员吓了一跳,他一边哭还一边用纯正的播音腔说:“你们为什么都欺负我啊……”
我猜他离开北京的原因有很多,但“因为一个人,告别一个城”可能是主要的,挫折能让人远走高飞。我曾写过,北京下了场大雪,这场大雪会让多少人相爱,又会让多少人分开。其实并不是大雪的原因,而是每一天,在这个城市,都充斥着离别。许多不再联系的离别,就成了永别。
分别是常态,孤独是终身的主题。
于是在最后一次聚会结束时,我对他说,去美国了也要多联系。
2.
就在几天前,我接到了那位主持人朋友的电话,他告诉我,下个月要去美国读书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还不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我本想问,你现在不好吗?但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若一切顺利,谁愿奔走他乡?
于是我说:“好,那你走前,一定聚聚。”
1.
我和悠悠约在一个酒吧见面,一人点了杯白开水,她说:“我们快两年没见了吧。”
我想了想说:“上次见面,是两年前的一个秋天。”我转头看了看外面的树,树叶已经凋零,北风吹得一条街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外卖小哥在焦急地赶单子,一切都像在结束,连同时间。
我们住得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平日却很难见上一面,似乎谁也不会特地为谁走这十来分钟。她问我:“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说:“我记得。”
他本来是很有名的主持人,也曾获得过很多荣誉,但他也慢慢明白,平台给自己的,往往也很容易被收回。在体制里,看似一切都很稳定,只要大船在开,就总能跟着大船朝前走,哪怕走得很慢,至少不用太费力气。可是,在这个变化如此快的时代,大船虽然会开,但大船也会沉。
逃生要靠小船,这是《泰坦尼克号》教给我们的道理。
他曾告诉过我,主持这个行业正在被大规模替代。一些节目已经不再需要主持人了,连人工智能也能顺利入场,扮演主持人的身份,大平台不再是保护神。我说,其他行业难道不是这样吗?他说,他顾及不到其他行业,他只是意识到自己的活儿开始越来越少了。
他知道什么不应该做,却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忽然的焦虑,让自己不知道应该去向何方。
这些年他没少折腾:每个晚上都活跃在各个饭局里,每个白天都在各大商学院学习,路上耳朵里塞的是“罗振宇”,睡前放的是“樊登读书会”,但这些知识,并没有让他更清醒,反而让他更焦虑了。
说完,我的思绪被拉回到那次相识的时候。那是一次热闹的聚会,包间里,有一位主持人、一位演员、一位作家、一位制片人,还有一个她以及一个不知如何定义的我。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从不认识到熟悉,恐怕只需要几个笑话和一杯酒,不像从熟悉到陌生,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有些不记得那天晚上具体发生的事情,只记得那天我很快就置身于欢乐中,不知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妄语和笑话。
我定神了几秒,意识到一件事,于是跟她说:“你知道吗?我们那一桌的六个人,只有我们两个现在还在北京,其他人都走了。”
她一惊,仔细盘算着:“是真的,只剩我们俩了。他们是怎么离开这座城市的?”
是啊,他们是怎么离开北京的?又有多少人,昨天才重逢,今天就各奔前程了。
这座城市,为什么总是不容易留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