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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何自群雄中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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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id="ch12" href="#ch12-back">(12)</a> 余鹏飞:《三国经济史》,河南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77页。

这样重学识、讲修养、有大儒之风的人物在曹丕、曹叡父子主政的时代却穿起了女装,闹得洛阳城中无人不知。史载,何晏不但“好服妇人之服”,被人斥为“妖服”<a id="ch38-back" href="#ch38">(38)</a>,还“动静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a id="ch39-back" href="#ch39">(39)</a>。

<a id="ch13" href="#ch13-back">(13)</a> 周国林:《曹魏西晋租调制度的考实与评价》,《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82年增刊。

何晏一生经历了曹操、曹丕、曹叡、曹芳四个时代,死于司马懿发动的高平陵政变。在曹操时代,何晏是一个非常注重学识和修养的人。他“少以才秀知名,好老庄言,作道德论及诸文赋著述凡数十篇”<a id="ch34-back" href="#ch34">(34)</a>,且对兵书也有独到的见解,《何晏别传》里说曹操“读兵书有所未解,试以问晏,晏分散所疑,无不冰释”<a id="ch35-back" href="#ch35">(35)</a>。《何晏别传》里还说,何晏在魏王宫与曹氏子弟相处时,“坐则专席,止则独立。或问其故,答曰:‘礼,异族不相贯坐位。’”<a id="ch36-back" href="#ch36">(36)</a>在曹魏的第三位皇帝曹芳时代,也就是何晏人生的末年,他位列朝堂,也是一个有“大儒之风”(清代史学家钱大昕的评语)的人。比如,鉴于皇宫内大搞装修,大玩舞乐、饮宴,骑马射箭,何晏曾劝谏曹芳“所与游必择正人,所观览必察正象。放郑声而弗听,远佞人而弗近”<a id="ch37-back" href="#ch37">(37)</a>,淫乱的声音不要去听,奸佞的小人也不要去亲近。

<a id="ch7" href="#ch7-back">(7)</a> 陈寿:《三国志·魏书·荀彧荀攸贾诩传》,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309—310页。

据《三国志》中的蛛丝马迹,魏明帝“破浮华交游”后,诸多与何晏旨趣相投的知识分子,如邓飏、李胜、诸葛诞、夏侯玄等,“凡十五人……皆免官废锢”<a id="ch46-back" href="#ch46">(46)</a>。“废锢”即免除官职、监视居住。魏明帝本有意如曹操杀孔融一般制造一场文字狱,且已将李胜等人逮捕,后因牵涉之人太多,其中还有夏侯玄、何晏这样的“官二代”名士,为免造成政局震荡,才改以“废锢”作为惩罚。

<a id="ch8" href="#ch8-back">(8)</a> 陈寿:《三国志·魏书·张乐于张徐传》,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523页。

知识分子旨趣相投,彼此来往,交流议论时事,本无任何过错,给他们扣上一顶“浮华交游”的帽子不过是曹魏打压舆论的惯用手段。建安年间,孔融曾对曹操推行的政策多有批评,曹操即写信恐吓孔融,说自己“破浮华交会之徒”的办法,也就是镇压异己的手段,是相当多的。这封信由曹操的幕僚路粹起草,原文是:“孤为人臣,进不能风化海内,退不能建德和人,然抚养战士,杀身为国,破浮华交会之徒,计有余矣。”<a id="ch45-back" href="#ch45">(45)</a>

<a id="ch9" href="#ch9-back">(9)</a> 陈寿:《三国志·魏书·程郭董刘蒋刘传》裴松之注引《魏书》,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429页。

<a id="ch2" href="#ch2-back">(2)</a> 这八条“不听”“不从”多数并非事实,详见拙文《胜利者撰修官史的丑陋嘴脸》,“史料搬运工”公众号2019年7月6日。

<a id="ch1" href="#ch1-back">(1)</a> 陈寿:《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194—201页。

<a id="ch3" href="#ch3-back">(3)</a> 陈寿:《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877页。

个体审美异于常人是一件应该得到充分理解的事情,集体审美异于常人则往往意味着社会出了毛病,魏晋南北朝时期朝堂上的阴柔之风正是如此。西晋建国后,很快就走向了上有晋惠帝“何不食肉糜”,下有“八王之乱”蹂躏、屠杀天下百姓的丛林社会。南北朝的情况也大体相仿。理想无处安放,有志者遭逆向淘汰,留存在权力游戏之中的人为了让皇权(或皇权的代理人)放心,也只好“熏衣剃面,傅粉施朱”,以阴柔之态表示自己胸无大志。

<a id="ch4" href="#ch4-back">(4)</a> 范晔:《后汉书·刘虞公孙瓒陶谦传》,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367页。

这样的主张自然不会为曹魏皇权所容。魏明帝即位次年,就下诏警告“浮华交游”之风,针对的便是何晏、夏侯玄这类人物。太和四年(公元230年),又有司徒董昭上书魏明帝,请求皇帝对浮华交游之徒采取更具实质性的惩治措施。董昭在奏章中攻击何晏等人,说他们不用心钻研学问,专爱交游,聚在一起褒扬彼此、批评他人(主要是批评朝政)。董昭说:“凡此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a id="ch43-back" href="#ch43">(43)</a>随后,魏明帝下诏:“浮华不务道本者,皆罢退之!”<a id="ch44-back" href="#ch44">(44)</a>

<a id="ch10" href="#ch10-back">(10)</a> 陈寿:《三国志·魏书·袁张凉国田王邴管传》,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339页。

何晏、王弼与夏侯玄一干人等是开魏晋玄学先河的知识分子。他们的政治思想,按顾炎武的说法,是“蔑礼法而崇放达。视其主之颠危若路人然”<a id="ch42-back" href="#ch42">(42)</a>。简单说来就是:曹魏以法家权术为治国手段,辅以儒学礼教作为粉饰;何晏、王弼、夏侯玄等人则尊孔子为圣人,且援老庄之说入儒,试图用自然秩序来规范政治秩序(本质上仍不脱离董仲舒用天命来约束“皇权”的思路),主张君主抛弃严刑峻法、退而无为,将治理天下的责任交托给官僚集团。这些人不具备《白虎通义》定义的那种无条件的忠君思想,如见皇帝有难就像碰上路人遭厄而无动于衷。

<a id="ch11" href="#ch11-back">(11)</a> 陈寿:《三国志·魏书·武帝纪》,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26页。

这样的反差与何晏的政治抱负不为皇权所容、长期遭受政治打压与思想管控有直接关系。作为一个身份尴尬的边缘“官二代”,何晏在仕途上很不得志。曹丕不喜欢他,故“黄初时无所事任”<a id="ch40-back" href="#ch40">(40)</a>,未能进入官场。曹叡也不喜欢他,故“颇为冗官”<a id="ch41-back" href="#ch41">(41)</a>,只担任了一些无足轻重的职务。曹丕的不喜欢,可能与何晏被曹操收养却又不肯做曹操的养子有关。曹叡的不喜欢,则缘于何晏的政治思想与皇权的需求背道而驰。

从何晏开始,魏晋南北朝时期,诸多名士抛弃了阳刚之美,转走阴柔路线。皇权既然以集权为阳刚,追求阴柔的审美也就自然成了臣僚寻求政治安全的常规路径。在西晋,有潘岳“妙有姿容”<a id="ch50-back" href="#ch50">(50)</a>,与夏侯湛合称“连璧”<a id="ch51-back" href="#ch51">(51)</a>;有裴楷号为“玉人”<a id="ch52-back" href="#ch52">(52)</a>,卫玠号为“璧人”<a id="ch53-back" href="#ch53">(53)</a>,王衍“容貌整丽”<a id="ch54-back" href="#ch54">(54)</a>,手润如玉。东晋则有杜弘治“面如凝脂,眼如点漆”<a id="ch55-back" href="#ch55">(55)</a>;王恭身材婀娜,唐朝时人称赞他“春风濯濯柳容仪”<a id="ch56-back" href="#ch56">(56)</a>。进入南北朝,皇权愈加残暴,朝堂之上的阴柔之风更盛。何炯“白皙,美容貌”<a id="ch57-back" href="#ch57">(57)</a>;韩子高“容貌美丽,状似妇人”<a id="ch58-back" href="#ch58">(58)</a>;谢晦“眉目分明,鬓发如墨”,被皇帝赞为“玉人”<a id="ch59-back" href="#ch59">(59)</a>。这些阴柔的美男子均闻名于世。《颜氏家训》里也说,“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多无学术……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a id="ch60-back" href="#ch60">(60)</a>

<a id="ch5" href="#ch5-back">(5)</a> 陈寿:《三国志·魏书·武帝纪》,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11页。

大约在同期,何晏爱穿女人衣服、喜欢涂脂抹粉的特殊癖好传入了魏明帝耳中。为验证真假,魏明帝做了一次实验:“何平叔(何晏)美姿仪,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与热汤饼。既啖,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转皎然。”<a id="ch48-back" href="#ch48">(48)</a>何晏仅存的两首《言志》诗,一首说自己“常恐夭网罗,忧祸一旦并”,一首说自己“且以乐今日,其后非所知”<a id="ch49-back" href="#ch49">(49)</a>,其惴惴不安、朝不保夕、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可以说是相当明显。涂脂抹粉,穿上“妖服”,成了何晏自污求存的无奈手段。

<a id="ch6" href="#ch6-back">(6)</a> 陈寿:《三国志·魏书·二公孙陶四张传》,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249页。

或许是因为“尚公主”之类的原因,何晏未被列入“废锢”名单,但现实的高压也让他不得不屈服。“破浮华交游”的同一年,魏明帝巡幸许昌,大兴土木修筑景福殿,命何晏作《景福殿赋》。何晏在赋的末尾写了这样一段话:“圣上……招忠正之士,开公直之路。想周公之昔戒,慕咎繇之典谟。除无用之官,省生事之故。”<a id="ch47-back" href="#ch47">(47)</a>“除无用之官,省生事之故”指的正是“破浮华交游”的思想禁锢与言论打压。为求自保,何晏不得不违心赞颂魏明帝做得好、做得对,其英明神武直追传说中的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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