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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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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里哄笑声再起,程子修被晾在台上了。他有些不悦地问牛鲜花:“这位小妹,我没得罪你吧?干吗老和我过不去呢?来来来,你上来说。”周老板也不乐意了,训斥道:“你怎么回事?一回两回是个稀罕,怎么还跐鼻子上脸了?想砸场子呀?”牛鲜花没有退缩,她冲杨、程两人一抱拳,讲起了行当切口:“两位师傅多多包涵。我就是喜欢相声,这些传统段子都背熟了,嘴一下子没把住门,冒犯了二位。小女子甲胄在身,恕晚辈不能施以全礼。”

背着书包上学去的两个孩子,刚出门就惊叫着跑回来喊:“妈妈,你快去看,不知道谁在咱家门口放了一大包东西。”牛鲜花挣扎着来到门口,果然有一个大包放在那儿,她打开包一看,是一包小孩玩具。两个孩子高兴起来,乐得直蹦,兴奋地叫道:“我们有玩具了!”蒋玲过来拿起一只小考拉玩具,看了看,爱不释手地说:“这是回来的,谁也不许争。”两个孩子懂事地说:“好玩的都留给弟弟。妈妈,这是谁送的圣诞礼物呀?会不会是圣诞老人呀?”“你们问我,我问谁?也许吧。”牛鲜花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地四处看着,周围没有帅子的影子。

房间里沉默了好半天,刘青问起了两人间最敏感的问题:“这么说你后悔了?”帅子没有回答,他啥也不想说。刘青神经质地问:“我给你说清楚吧,你已经厌倦了我,想回到牛鲜花身边?”帅子忙解释说:“刘青,别这么说。不论我的初衷是什么,既然跟你留下来了,就不会回到她的身边,可是我想孩子,包括咱们的儿子。我把儿子扔给了牛鲜花,没在他身上尽一天做父亲的义务。”

这天杨廷华和程子修在茶馆表演相声,两人讲得挺热乎,茶客一边品着茶,一边聚精会神地听他俩讲。

刘青轻轻地放下了信,默默地进了厨房做饭去了。等把饭做好,才把帅子叫起来吃饭。帅子发现信放在一旁,就问刘青看过了?刘青不置可否,所答非所问地问,工作又丢了?帅子无奈地说,丢了,他在这儿很难混下去。刘青说她可以养活帅子,只要他不离开就行。帅子满脸沮丧,无话可说。刘青问这些玩具是怎么回事?帅子说寄给孩子们的。刘青盯着帅子一字一句地逼问,谁的孩子?帅子说,当然包括他们的孩子。

杨廷华拿着架势说:“最后说个压箱子底的灯谜你猜猜,你要猜着了我拿你一包香烟,猜不着你给我一包香烟。”捧哏的程子修撇了撇嘴,不满地说:“合着里外里都是你的。”杨廷华说:“你看你,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一包香烟吗?行,你要猜着了我给你一包香烟。”程子修说:“这还差不离儿。说吧,打灯谜我是行家里手。”

屋里蒋玲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俩谁要是能教会回来说话,我重奖你们。”一听有重奖,月月和亮亮马上逗起回来:“回来,叫大姐、二姐,不叫姐姐生气了。”回来只是傻看着她们,嘴唇不动。月月有些急了,叫道:“小傻瓜,没劲,不和你玩了。”牛鲜花在旁边一听不高兴了,狠狠训起她:“你是姐姐,不许这样对待弟弟。你们要是这样对待弟弟,别人会怎么样?你们想过吗?”月月害怕了,赶紧认错:“妈妈,我错了。”亮亮会来事儿,马上哄回来:“回来,二姐和你玩,咱们玩骑大马。”

帅子答应不回家,但他能不回去吗?家里全是他的心事和牵挂。他走到家门口,看着家里的灯光,站立良久,不时地听到两个女儿的笑声,但他不敢叫门。

半夜,牛鲜花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牛鲜花咬着牙起了床,拿起电话,对方却不说话。她问道:“谁呀,半夜三更的作弄人。”她扣上话筒想回去睡,刚走了几步,电话铃又响了。牛鲜花这下子醒了过来,她接了电话问道:“喂,你是谁啊?说话啊!”对方还是不说话。牛鲜花愤怒地吼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帅子。你这个不要脸的,还活着呀?你的良心喂狗了?你把爹妈、孩子扔了不管不说,还把野种扔给我,跑到天涯海角去享受,还是人吗?你还有脸来电话,我恨不得撕了你,还有你的那个姘妇……”她声音大得把两个女儿和婆婆都惊醒了。两个孩子跑到客厅抱着牛鲜花惊恐地问:“妈妈,你跟谁发火呀?我害怕。”蒋玲手扶门框问:“谁呀?你和谁发这么大的火?”牛鲜花狠狠地扣上电话,没有好气地说:“一个精神病,打了电话不说话,作弄人。没事儿,都睡去吧。”

帅子回来没敢直接回家,他打电话把孙建业约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里,先探探情况。孙建业告诉他,现在回来不是时候。那些买鸭绿江断桥受骗的人又闹事了,到市政府静坐,要讨个说法。帅子一听头耷拉了。孙建业警告说,千万不要回家,不要在城市里露面。那帮人都急红了眼睛,到处在找刘青和他,要是被他们遇到了,结果很难说,赶紧走吧!临分手时,孙建业又嘱咐帅子,千万不要回家,那样会连累他的家人。

第二天早晨闹钟响了,牛鲜花想起床,不知为什么,就是爬不起来了。月月看到了急忙问:“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妈妈没事。”她安慰孩子说。

午夜,刘青疲惫地回到了出租房,见帅子早已回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胳膊下压着一封没有写完的信,旁边放着一堆价格昂贵高档的小孩玩具。刘青把信一点点儿地从帅子的胳膊下抽了出来,只见信上写着:鲜花,你好!爸爸、妈妈还有月月和亮亮都好吗?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有家不能回的滋味,我想回家,可是回不去了。回家的路太漫长了,我想回家,可我找不到我的鞋丢在哪里了……

杨廷华特意重重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提醒茶客仔细听:“听好了。说这天我过生日,老婆在家和面包饺子。我呢,和朋友出去喝酒了,喝得酩酊大醉地回来了。老婆一看生气了,‘啪’给了我一个大嘴巴,你猜猜我脸上几个指印?”正给茶客们倒茶的牛鲜花也听入迷了,忘情地脱口说:“六个,你老婆六指儿。”被抢了活儿的程子修随机应变道:“你看看,这个谜语自打有狗的那年大家就知道,都不用我猜。”杨廷华无奈地说:“好,这回算你猜对了。不,算这位大妹子猜对了。你再猜猜这个,说第二天我又喝醉酒了。老婆正在家和面擀面条,一看又火了,抡起胳膊又给了我一个嘴巴,这回几个指印?”未及程子修回答,牛鲜花又抢先刨了底:“五个,这回用另一只手。”程子修说:“人家说得对吧,就这个?自打狗怀孕那年大家就知道了。”

帅子抑郁地走出夜总会,在大街上踯躅而行,他信步走到一家百货公司的橱窗前,看着橱窗里的儿童玩具,伫立良久,犹豫再三走了进去。

茶客们笑成了一团,杨廷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皱着眉头道:“好,再来,说第三天我又喝醉酒了。老婆在家包馄饨,一看又火了,抡起两只胳膊给了我两个嘴巴,这回几个指印?”程子修忙说:“一只手五指,一只手六指,合起来……”“这回他一低头,没打着。”又被牛鲜花刨了底儿。

几分钟的工夫,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就急乎乎地来找帅子了,开口就问:“你得罪了什么人吗?”帅子摇摇头说:“没有啊,我初来乍到,没有仇家呀。”“你得罪人了。”老板用肯定的语气说,“你把梅总得罪了。你也是的,梅总看上的人不多,别人巴结都巴结不上呢。算了,你现在就得走人,梅总我们可得罪不起啊。”

遇到这样疯狂的女人,道理是很难讲清的。帅子硬着头皮说,他总不能看着牛鲜花拉着一辆超载的车走不动,缩着脖子不管吧?伸伸手帮她一把过分吗?刘青试探地说,那你就回去吧。这话给了帅子一个台阶,他回屋拿出收拾好的东西,提起旅行袋就走。刘青见帅子真走了,在后面绝望地大喊着:“帅子,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帅子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牛鲜花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门口又跌倒了。孩子看出她病了,哭喊着:“奶奶,我妈不好了,您快来看呀。”蒋玲慌忙跑了过来,扶起牛鲜花,着急地问道:“鲜花,你怎么了?又不好?不好咱就去医院。”牛鲜花有气无力地说:“妈,没事,您给我倒碗热水喝一口就好了。”蒋玲端来热水,牛鲜花喝了,还是感觉四肢无力,无奈地对孩子们说:“你俩到厨房弄点吃的上学去吧,道上小心车。”

帅子吹完了,刘青问道:“就是想家?”帅子沉默不语。刘青又问:“到底是想家还是想牛鲜花?”帅子情绪激动地说:“刘青,我把父母和孩子,包括咱们的儿子,都扔给了牛鲜花,总觉得心都黑了,有臭味了。”刘青一听也激动起来:“难道你把我扔在这里,良心上就过得去了吗?”

蒋玲看着牛鲜花,心疼地说:“鲜花,有句话我该说了,你再成个家吧,要不你会累死的。这间房子是你的,你招一个男人帮你一把吧,别等帅子了。”牛鲜花一听莫名火起,恼怒地说:“谁说我等他了?我凭什么等他?”蒋玲听了哑口无言。

刘青闻言哭了起来:“儿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就不想吗?可现在咱们能回去吗?回去等着那些债主把你吃了吗?”帅子没有吱声,拿起萨克斯走出出租房。坐在台阶上忧郁地吹起了萨克斯曲《回家》,吹着,吹着,他流泪了。刘青走出房子,来到帅子身旁紧挨着他坐下,两手托腮默默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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