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也说不准,那就不说它了。”帅子迟疑道。
牛鲜花听得鼓起掌来,连声叫好。
牛鲜花一脸严肃地问:“这不是四旧吧?”
牛鲜花觉得帅子的话在理,想了想说:“这样吧,晚上我在喇叭里一放《北风那个吹》你就过去,时间紧任务重,咱们要只争朝夕!”
两人越聊越热乎,帅子突然想起正经事儿,跟牛鲜花说他们知青点的喇叭坏了,难怪他没听见她放的曲子。牛鲜花正在兴头上,一摆手说杂事搁一边,接着说咱的节目。帅子担心地说,节目大致定下来,就是那个芭蕾舞,他心里一直放不下,跳杨白劳的不知找着没有?
“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在不在。”帅子为难地说。
牛鲜花胸有成竹,她还是那句话,帅子好好练他的,杨白劳他不用操心。帅子心里有事儿。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牛鲜花看出他有心事,便问是啥事儿。
“那就定了。甲有了,按你的话说就是逗哏的,乙呢?我先帮你搭把手,等有合适的人选我再撒手。这样吧,以后每天晚上到大队部去,我帮你对词儿。”
“就因为她捞了你一把?”
帅子赶紧解释给她听:“山东快书完了,接着我让郭凤莲出场,说郭凤莲一看解放军打了头,不甘示弱,带领铁姑娘队的姑娘们来了小合唱。铁姑娘队的姑娘们正值妙龄,个个活泼可爱。郭凤莲也不白给,有艺术天赋,素有虎头山金嗓子之称。郭凤莲和她的铁姑娘队自编自演了一首用山西民间曲调配曲的表演唱。郭凤莲出来报幕,用当地方言:下一个节目,女声小合唱《英雄八连倒栽葱(到咱村)》。解放军都愣了,我们怎么成倒栽葱了?今天也没栽葱啊!后来陈永贵出来解释:小郭吧,她说的是倒栽葱(到咱村)不是倒栽葱,你们把倒栽葱听成了倒栽葱,是没听懂普通话哩,越解释越糊涂。后来指导员出来解释了,指导员是广东人,说广东话,这味儿:郭凤年(莲)统计(同志)说的系(是)……大伙这个乐呀。她们的歌是这样唱的,我给你学学:喜鹊喳喳迎新春,英雄八连到咱村……”
“是吗?我承认,我对她是有一些好感。”
牛鲜花让帅子逗乐了:“这歌怎么这个味儿呀?”
“感情这个东西可不在大小,我看你对她也挺黏糊。”
帅子犹犹豫豫地说:“我妈来信了,说她得了严重的类风湿。我父母就我这么一个孩子,他们都十分想我。过年没回去,他们在牛棚里哭了整整一宿。唉,他们苦苦地盼我回城啊。”
帅子没话可说了,苦笑着说:“那好吧,按你的说法,这个相声还是不错的。”
“我很理解你父母的心情,可什么事都得慢慢来。来,继续溜活。”
“我认为,不管什么艺术形式,首要的是要宣传毛泽东思想,这是根本。这是为什么人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文艺是没出路的,你说呢?”
帅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接下来,解放军又出了个节目,是一段京韵大鼓,鼓词我正在酝酿,曲牌我可以说是驾轻就熟。接着是大寨的姑娘唱了一首歌,叫《敢叫日月换新天》,我唱给你听听:一道清河水,一座虎头山,大寨那个就在这山下边。七沟八梁一面坡,层层梯田平展展,层层那个梯田平展展。牛羊胖乎乎,新房齐整整,炕上花被窝,囤里粮冒尖,银光满屋喜气多,社员梦里也笑声甜。”
“山西人唱歌也有一种浓郁的地方韵味,尤其是唱山西的小曲,每一句都会拐出几个富有韵律的小弯弯……牛队长,你看这么改好不好?”
傍晚,帅子从野地里练功回来,发现刘青在半路上等着他,心疼地说:“刘青,你怎么在这儿?不冷吗?快回去。”刘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在这儿等着看你和牛队长交往呢。”“你这是干什么?”帅子有些莫名其妙。刘青酸溜溜地说:“帅子,我可提醒你,要小心了。最近我发现牛队长看你的时候,眼里有种不一样的东西。”“别瞎扯了,”帅子笑了,“她怎么能看上我这个劣迹青年?再说她还比我大好几岁呢!”
“太好了,就这么改。帅子,你的相声知识咋这么多?都跟谁学的?”
牛鲜花拿着本子走了,这一天帅子心里全在掂量牛鲜花话里的意思。
“你忘了吗?我妈是曲艺团的,小时候我妈常领我到团里玩,那些说相声的都喜欢逗我,六岁的时候我还登台客串过呢。”帅子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