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九十年代
马东的情绪还是没有平复下来。
家里的煤炉在靠近承志房间的墙边上,只要一生起火来,半面墙壁都会被烤得暖和起来。
“到什么时候?”能够听得出,马东在压着自己的语气。
马东得意扬扬地说:“这个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外边都买不着,你看看,外国货,上面全是英文。这个写的是……反正都是英文,等你妈回来了让她给你翻一翻。”
“不知道。”王禹告诉马东。
“是台灯呀!”,承志很兴奋,把台灯拿出来。
“十年过去了,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国安人员了。”马东的话里明显有牢骚的成分,“我慢慢觉得,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了什么。”
住院后的第三天,王禹带了点心来看承志。王禹能过来,马东很吃惊。
马东硬是一手当爹一手当妈把承志拉扯大了。
王禹把点心打开给承志后,把马东叫到了医院楼梯口的后门。
马东坐在炉子旁边,往承志的房间看过去。承志正趴在椅子上。承志现在大概和椅子一般高了,马东想想,也真是快,等过了这个年,承志就十一岁了。冯书雅老是说,承志这孩子怎么还没长大。其实,在这个家里,只有马东最清楚。这几年里,冯书雅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照顾承志,承志还只有两三岁的时候,冯书雅就经常因为工作的原因一天一夜都不回家。
王禹点了一根烟,也给马东递了一根。马东看着王禹,好像是有话要说。
马东让承志把纸盒打开,自己拎着火钳去后屋里夹了煤球过来,又生着火,烧了一壶水。父子二人围坐在煤炉旁边。马东把脚放在炉底旁边,也把手伸过去取暖。
王禹听出来了马东的情绪。
承志吸了吸鼻涕,脸颊两边通红,“不冷”,承志在摆弄着手里的黑色纸盒子。
“十年?或许会更久。”王禹并没有安慰马东,“有些人,他们接受安排,隐瞒自己的身份活了一辈子,仅仅是因为没有派遣给他们任何任务,就像没有用了一样。”
“冷吗?”马东转头问承志。
承志并没有理会。
“我听说,你去找过我好几次?”
“你先别捣鼓,等你妈回来再弄。”
马东点了点头,然后问王禹是不是上面有什么指示了,王禹摇摇头,说让马东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
承志抱着台灯跑进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