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幻境

阳光炽烈地穿过鬼王灯，那个刹那她恍惚中察觉到一种奇怪而微妙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有另外一个人在她的身边。

不理解这道歉的含义，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是气味。

她想明明她也很开心，和父母和姨父母一起还有这些伙伴们。如果日子永远这样过下去，那么生和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词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仿佛凭空蹦出来的。她怔了怔，气味对她来说分明陌生又遥远，仿佛是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东西。

“你们还说爱我，可是你们一个个的都走了，把我留下来，你们这些骗子。”

或许他们不认识你，不知道你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受到你的帮助。

她已经成熟到能够明白她的命运。

这些凡人爱着自己的亲人、恋人、友人，连同这个广阔的世界，如果你让他们得以安然地爱与被爱，那么这些爱意的每一分都与你有关。

出生便死，自此为鬼，长存不衰。所爱皆短暂如烟，唯有深渊同她寿与天齐。

其实她不明白爹为什么要这么说，更不知道自己需要原谅些什么。

什么是气味？

在她的印象里，爹经常和娘说对不起，但是那是爹第一次跟她说对不起。

她为何一瞬间就断定这是气味，这样绵长，清冽，像是风的丝线一般飘浮而来的东西，缠绕着鼻翼和心扉。

总是温柔而强大的姨夫笑起来，他说道：“因为他们爱我们。”

寂静无声的午后，她蜷缩在她母亲的棺材里，无人应答她的自言自语，只有腰间的鬼王灯玉坠泛着莹莹光亮，她将它取下来举在半空，反反复复地端详着。

她迷惑不解地问姨夫：“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留下我……还有这个东西。”她轻声说道。

后来她和爹、娘、姨母、姨夫离开那座小城的时候，满城的人都来送他们。她原本拉着母亲的手，但很快母亲的手里就塞满了人们送的礼物，没法再拉着她。就连她自己的口袋里都多了几把糖，手里被塞了一篮子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