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泪妆

段静元逃过一劫，慢慢反应过来。她抬头望去，阳光强烈，逆光抱住她的人看不清模样却感觉十分熟悉。那个人放开她后退一步，她看清他的眉目，正是那日避雨时见过的方先野。

段静元在他旁边坐下，何知立刻给她倒上茶水，她喝茶时便看见方先野的目光落在她的荷包上，联想到方才在场上方先野舍命相救的情景，便一瞬间醍醐灌顶觉得自己发现了好大的秘密——方先野不会是爱慕于她吧？

满场哗然，观众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立刻有护场人奔来将安静下来的马牵住。

她警觉道：“方大人，刚刚您在场上救我我不胜感激。但是……您再看我也不会送您荷包的。”

即便鬼王没有了法力，它还是能识得她的气息，在这方面牲畜要比人敏感得多。

方先野摇摇头，他神色淡然，便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走开了。他拍灰时段静元看到他手腕红肿着，应该是刚刚情急之下与地面摩擦所致。

方先野望了她一眼，说：“我确实不懂，我以为段家小姐这样光彩夺目的女子，是不需要可怜的。”

段静元怔怔地点头，她拉紧贺思慕的袖子，说道：“多谢方大人相救。”

段静元被他这句话噎住了，她想说她当然不需要可怜，但这么说了又仿佛自相矛盾，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走过方先野身边把段静元从地上搀扶起来，方先野对贺思慕刚刚那番话并未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她目光便转向段静元，平静地问道：“你没事吧？”

在大梁，女子送荷包给男子便是表达爱慕之情的意思。

受惊发狂的烈马突然急停，尘土飞扬间堪堪停在距离贺思慕三尺的地方，它悚然地盯着贺思慕的眼睛，浑身开始打颤而后突然后退三步跪倒在地。

方先野仿佛觉得好笑，他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荷包上的结打得很好看。”

在段静元看来如宇宙鸿荒般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一瞬，贺思慕站在了烈马面前。

“六瓣花结，是三哥教我打的。”段静元得了夸赞，又得意起来，在这方面她总是很孩子气。

“段小姐现在要回去吗？”方先野一撩衣摆端正地坐在席位上，岔开了话题。

“你的脊骨难道硬得过烈马的马蹄？书生而已，不要逞能。”贺思慕转过身对方先野说道。

段静元踮脚张望，见王公子已经不在她们席间。她犹豫一瞬，清清嗓子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而复返，我暂且先在你席间待一阵。”

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圆领袍，眉眼安然如雾霭。

方先野从容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