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梦醒

就像很久以前，他对她做的那样。

坐在房间里看折子的贺思慕抬起头，示意要鬼仆去喂他，段胥却不把药碗给鬼仆，望着她说道：“你若是以后跟我换了味觉就会知道，我特别怕苦，这个药的味道一闻就苦极了。”

段胥的眸光闪了闪，他问道：“结束了吗？”

段胥坐在床上靠着床背，面色苍白地捧着药碗，他看了那黑色浓稠的药汁半晌，转过头对贺思慕说道：“我实在是没有力气，能不能请王上屈尊来喂我一下？”

“结束了。现在你是我的结咒人，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你经历这样的噩梦，我不会允许。”

他在这种疑惑中积攒力量，终于能够脱离天知晓，一路躲避各种搜查追逐回归大梁，却在时隔五年之后，贺思慕邀请他结咒时恍然大悟。大司祭所说的那个“恶神”，原来指的是鬼王。

段胥笑出声来，眉眼弯弯一派澄澈。他摇摇头，笑意含在眼睛里，慢慢说道：“你想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你想知道，我就说。”

多年的疑惑终究得解，那个预言中所说的人真的是他。

贺思慕想下次让姜艾的厨子弄点儿蜜饯来罢。心里这么想着，她却说：“怕痒又怕苦，你是不是在幻境里看见被追着挠痒喂药了。”

所有那些在他面前惨死的人，他们所有人，替他而死。

大夫说段胥清醒了就好，忙不迭地开了几副调养身子的药。这年过半百的大夫笑得嘴角就没下来过，看起来比谁都高兴。与其说是医者父母心，倒不如说是终于不用担心自己救不回人会被这群恶鬼吃掉了。

贺思慕轻轻笑了一声，她举起勺子，和颜悦色道：“张嘴，吃药。”

从前她见段胥总是笑嘻嘻的，甚至有些厌烦，如今却觉得还能看见他笑便很好。

“……”

他似乎是真的怕苦。苦是个什么味道，有这么可怕吗？

既然如此，他想无论这世上是否有神，神的旨意究竟为何，他也必定要让这个预言成为现实。

段胥乖巧地张开嘴，被她塞了满满一勺，然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贺思慕知道段胥想说的是什么，她看着他陷入回忆中的神情，想到这个画面似乎有点熟悉。于是她伸手去拍拍他的脸，说道：“醒醒，噩梦已经结束了。”

他天真无邪地眨着眼睛，贺思慕瞪了他一会儿，揉着太阳穴把鬼仆屏退，走到他身边接过他的药碗。她面无表情地舀了一勺，对他说：“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