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爱在遥远

顾延树一直等到雨停，屋檐滴水，天空明净，城市的两端架起彩虹，电影也将近尾声。关于片名，没有由来的，他更喜欢另外一种翻译，叫做《爱在遥远的附近》。

惜光头一回当理发师，虽然只是修剪刘海，也有点紧张，怕破坏了温遇云这张脸的整体美感。她商量着说：“咱们先说好了，我闭着眼睛，一刀下去，剪完了以后你不准掐我。”

时至如今，他忘了里面的人物、情节和背景，记得的只有那一道乍现在头顶天空中的彩虹，和电影片尾出现的两个大写的黑色字体——剧终。

温遇云的白头发长得很快，额前细细碎碎的几缕，低头就遮住了眼角。她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给惜光，“来帮我个忙。”

然后顾家的车已经开到街口，送伞的人匆匆赶来。他径直走过去，上了车，难得发了一次脾气，车门砰地关上，带着某种隐忍的怒气。

嗯，很有童心。

“就用这个将就一下，还挺好看的，只要别让头发掉在你衣服上就行了。”惜光满意地点点头。

宋渝生拍额头，无奈地辩解：“我买的真的是大型风景纪录片《北桥夜雪》，你要相信我。”

惜光赶紧跑开，把挂在厨房门后面那条淡蓝色的围裙拿出来，给温遇云套到脖子上，绕到背后打上一个蝴蝶结。

顾延树说：“我相信我的眼睛。”

学校恢复上课之后，惜光依旧迟迟没有得到郁随的消息，也无法和她取得联系。公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住，倒是温遇云每次去外地拍摄回来，不想回家，就会跑到她这里来蹭被窝。

司机在前排提心吊胆地打着方向盘，大气不敢出一声。

邱珊这些年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他闷声不吭，眸子里涩痛，仿佛飞进了异物。许是剧终这两个字，猝然落进他眼中，让他猝不及防地想起了鹿惜光。

邱珊说，我们尽力做了我们所能够做的事情，但往往结果不如人意，因为我们的能力有限，但求问心无愧。世间百态，千罗万象，你以后遇到的人和事越多，无奈也就越多，没有人是救世主，你能做的仅仅就是揭露真相，公之于众。

温遇云蹂躏她的脸，笑着说：“小丫头还想造反了不成？去给我找条大毛巾来。”

两分钟后，奥特曼成功地打败了小怪兽。画面切换成了一部美国电影，《面纱》。

惜光撇嘴：“那我不干了，你自己剪。”

顾延树曾经在一个下雨的午后路过一个影像店，他没有带伞，独自站在檐下躲雨。透过落了厚厚一层灰尘的玻璃窗，模糊看见室内的电视屏，店主人选择播放的就是这部片子。

温遇云说：“我不掐你。”她比惜光高，往下斜了一眼，威胁的意味颇重，“我就拽着你，也闭着眼睛，一把甩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