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誓言
李昂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母亲对我印象不错啊,而且……我很想你。”
是他一贯的自信让他宽容?还是他生来就没有嫉妒之心?或是他其实根本就没多在乎过她?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迷茫起来。
苏扬什么都不说了。李昂就这么自说自话地做了她的主。
李昂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苏扬,你母亲已经邀请我晚上到家里吃饭了。”
那么此时,苏扬母女在一屋子的粤语中,是不该有抱怨的。
“什么?”
苏扬只感到烦闷。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自然包括“嫁有钱人”这件事。母亲改嫁的时候,苏扬不过四岁。她无权选择,但却跟着获益了十几年,若优越的生活条件算作一种获益。显而易见,人在什么事情上获益,必在什么事情上受到限制。
“我在上海,今天刚到的。”
哦,是李昂。“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她接起话筒就问。
“你男朋友啊。”母亲把话筒往她手里塞,嫌她磨蹭。
“想给你个惊喜。”他答非所问。
“啊?谁?”苏扬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好吧。”
母亲表面上热情款待,私下里同苏扬嘀咕不止。她说港巴子(继父的儿子)在动老头子公司的脑筋,欺负她听不懂粤语,堂而皇之地跟老头子谈条件。母亲又说:“老头子有多少钞票我心里有数,港巴子想抢财产,我就打官司。”
苏扬看看母亲,她已开始准备饭菜了。显然,刚才在电话里,李昂已把自己营销好了。他在学生会就是做外联工作的,交际手腕一向活络,与母亲打交道自然也不在话下。
暑期,继父的儿子儿媳带着他们八岁的女儿来上海欢度假期,临时住在家里。家中顿时热闹非凡,总是一屋子人吵吵闹闹讲地粤语。
她只好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这样?我还没把事情告诉家长。”
4.
这天中午,母亲接到一个电话,一聊聊了十来分钟,然后又喊苏扬去听。母亲把话筒交给她的时候,欢天喜地地骂着:“这小鬼头,谈朋友了还瞒着大人。人家都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我想见你。”
刚满二十岁的苏扬,对人生的许多命题依然看不透,想不明,渴求答案,却知道总有些问题注定无解。她自有其渺小而卑微的盼望与失望,有其秘密的痛苦需要独自消化。她对家里的人与事感到无力,并且无奈。
“等开学咯。”
不可否认,苏扬对母亲怀有怜悯,甚至还有一丝轻蔑。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否认母亲,便是否认她自己的生活。为母亲的拜金定罪,便是为自己这十几年的安逸生活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