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天七夜
她看着他利落潇洒的样子,目光恳切。她说:“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好好一场球得踢成水球了。”司机叹道,“你在这儿下吧,走过去也不远了。”司机对她说。
他却笑道:“难得还有你这样不嫌弃简餐的小姑娘,也算是我的荣幸。”他又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偷换了约会的概念。
一个小时过去了,出租车走走停停,终于开到了体育场附近,然后就再也动不了了。这里人山人海,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司机说今晚有一场球赛,是欧洲一个著名俱乐部来上海比赛,全市的球迷倾巢出动了,全国各地的球迷也蜂拥而至。
她就知道他会这样。什么美好的事情,做了就做了,不愿挂在嘴上;再好的感觉,也宁愿放在心里,不愿拿出来讨论个究竟。
可她身无分文。她从手腕上摘下精工表递给司机,说:“没办法,只能给您这个了,我真的一分钱都没带。”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走,吃饭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搂着她的脖子往酒店外面走去。
“车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没看到这么多人吗?”
她默默无言,跟随着他,心中忽地想起那枚戒指,只觉得它生硬锐利,隔在他们中间相当麻烦。她想问他是否看到戒指,又难以启齿;想作解释,又觉得他情绪毫无异样,甚至比以往更欢快开朗、自信霸道。她有何必要特意澄清说明?他定会哈哈一笑,笑她多虑。
他看到她,微笑着走过来拥抱她,亲吻她的额头,“你真美。”他说。
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隆隆的雨声和人群的叫嚷声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壮观的人群。人们兴奋地挥舞着小旗,吹着玩具喇叭,举着条幅和球星画报。每个人都在亢奋地说着、笑着、叫着、喊着,用上海话、普通话、各地方言。这是一个无比整齐的集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涌入体育场观摩那支伟大的异国球队。AC米兰?或者国际米兰?她不懂这些,却跻身在他们中间,成了这疯狂集体中的一员。只是她有另一个目标——那个她爱的男人。
“谢谢你。”她说,“是结婚礼服吗?”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白色雪纺裙。
她打开车门冲进雨里的时候,司机还在研究手表。没记错的话,这块精工表是李昂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他不答,只是微笑。
“您就帮忙开进去吧。这么大的雨,我没有伞。”
她发现白天的他和夜晚的他完全不同。夜晚的他是严肃的、认真的、深情的、多愁善感的;而白天的他更像个叱咤江湖的高手,戴着玩世不恭的面具,把真实的自我与情感藏得严严实实,得心应手地投入到现实的游戏中去。
司机不高兴了,“没带钱你坐什么车?”
他领她去体育场边上的“新农村”餐馆。餐馆中午生意很好,有人在台上唱苏州评弹。他脱了西装坐下,松了松领带,很快点了一桌菜,还叫人热了一壶酒。室内空调打得冷,他又为她要来一条披肩。
她说:“我身边没带钱,要到了宾馆让我朋友付。”
司机嘀咕:“谁知道是不是假的……”
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她说:“别看了,这表两千多,就算是旧的,也值好几百吧?”
他还是笑而不语。
司机不情愿地把手表拿过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