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郑伟连忙把她在位子上扶正了，坐下来，发动引擎把车开回香格里拉酒店。

短暂的沉默。

一路上，停车了几次，木子一直喊头晕，想吐，等到了房间里面，她的衣服已经污秽不堪了，她一直保持着高度的亢奋，一会有些夸张地笑着，下一分钟又泪流满面，郑伟试图让她安静下来，抚摩着她的长头发，坐在沙发上。她果然安静地靠在郑伟的胸前，默默地流眼泪。

“谈不上，对或者不对都不重要。”

郑伟的心中忽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感情，相信，每一个男性在面对一个弱者的时候都会生出这种保护她、呵护她的愿望。

温柔的歌声里面，一个女孩温柔的恸哭。郑伟心里翻江倒海。

郑伟拿出纸巾擦拭木子脸上的眼泪，慢慢地说：“总会好的，总会好的……”郑伟重复着这句话。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很多浪漫都是无意当中的一种流露，郑伟无疑是一个追求浪漫的人，在他给木子擦拭眼泪的一瞬间忽然发现，此情此景，是一份难得的浪漫的美丽。

“你永远不可能讲一个关于你的故事给我听，是么？”“我没有故事。”郑伟觉得慌乱，木子叫他心慌。

“人活着，总是有很多难忘的经历的。”

“我给你讲。”

“不知道，我哭，是因为我想起了我的久违的青春，我为它们流泪。”

“好吧。”郑伟也将头躺在靠背上，闭上眼睛，继续做一个听众。

郑伟默默地拧开CD。

“也许明天我们可以再去海边看看，只要你高兴，你是我的客人，我想让你高兴起来。”郑伟提议。

强烈的海风呼啸而过，把木子头发里淡淡的清香送进郑伟的鼻子里。

“我小的时候每次放烟花之后，我都会做梦，梦到很多的蝴蝶在飞，我希望这次也是，我喜欢在做梦的时候看见蝴蝶飞舞……飞呀，飞呀……”木子靠在了郑伟的肩膀上面说，她像个小女孩似的，脸通红，她是真的喝多了，“我头痛。”她说，“送我回酒店吧。”

木子忽然哭了，眼泪像珍珠一样，一串一串从她的眼睛里面滑落出来，肩膀微微地抖动。酒精在她的身体里面产生了作用。郑伟知道此刻木子需要平静，不是语言可以达到的，他自己也需要平静。木子在黑暗和海边晨曦的混沌当中抖动的肩膀叫他心慌意乱，一个久违的片段在他的脑子里一直闪啊闪啊地闪动。叫他怀念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女孩，女孩临走之前也是这么抖抖地无声地哭泣过。

“如果你们没有了爱情，短暂的痛苦也是一种解脱。你为什么哭？”

“我很不快乐。别人总是给我那么多那么多的压力。他们说我的事业很顺利，很成功，可是我一点也不快乐，我不快乐……”一个人如果喝醉了，典型的症状就是重复着一个她谈话的中心，好像木子。

郑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整个晚上，木子都重复着“我不快乐”。

“你知道吗，我很痛苦。”木子将身体完全靠在座位上，直直地看向郑伟，满脸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