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你自己……没事的，我相信没事的，你高兴点儿！”舒简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哽咽了似的，忽而又恢复到平和的语气中，这期间太迅速的变化叫郑伟听着不自在，“你别在外面站着，到车里去等，车里暖和……”

陆续有人从电视台里面走了出来，郑伟停止了遐想，几乎屏住了呼吸看着走出来的每个人的模样，惟恐看不清楚过来的人是不是木子。

“是个挺好的女孩。”郑伟也失落，“我不跟你说了舒简啊，我现在心里乱。等我有时间过去了再给你打电话，请你吃饭。”

他从车里面走出来，站在雪地里，以便木子可以看到他，不至于走过。

“你意思是……”舒简很失落的声音。

司机在这个时候拧开了车里的音响，传出了一首很老的英文歌曲，郑伟依稀记得，是叫TAKE ME COUNTNYR OAKLS，旋律有些戚美：Would you know my name,if I saw you in heaven.Would it be the s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是一个歌手为他夭折的一个孩子而写的歌，而此刻，郑伟不知道他的爱情会不会夭折。

“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温宝杰怯怯地说，“我刚才给舒简打个电话，她说你一个人在外面……”

女孩冷冷地看郑伟，在她的眼睛里带着迷离。

“好了，我没事。”郑伟心里忽然之间又觉得酸酸的，宝杰是他的兄弟，永远都会站在他的立场上想事情。“宝杰，你放心好了，我没事啊，睡觉吧，等我回去跟你说！”

一个很时髦的女人从奔驰的前面走过，在风雪里面，郑伟没有表情地看着她，女孩涂的口红红得发黑，酒精的作用，她看人的眼神像一只极度饥饿的、寻找猎物的猫。头发垂下来，盖住她大部分的脸，很瘦，能看到她裸露的锁骨，很分明。郑伟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一动，仿佛看到了极度不快乐当中的一个木子，一样的失落的眼神，就像那天在海城的时候，她说她很不快乐并且喝醉酒的那个晚上。

很冷，东方已经有隐约的白色晨曦的光辉了，周围的积雪很刺眼，发射出冷冷的光芒。天空是一片明晃晃的亮。

郑伟知道舒简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说：“怎么没觉得？人家现在不理我了，我现在就是在雪地里等着她出来……”

雪很大，一会就把郑伟的头发覆盖了白的色彩，风刮着他的脸，很瘦，但是充满了斗志和坚定的等待的脸，他的眼神在出来的人群里搜索着木子的影子。

“没关系吧，你怎么知道人家的想法呢？也许人家并没有觉得呢！”舒简更加兴奋。

温宝杰沉了一下说：“好吧，郑哥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我电话一直开着呢！”

郑伟跟舒简通话完了，顺手把电话给关了，靠在座位的靠背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郑伟什么都没说，把电话放下了，他说不出来什么了。

“我知道了舒简，谢谢你啊，就这样，我到了大连给你打电话，bye！”

他看着外面那个漆黑的世界，想到许多关于他自己的从前，没有朋友、没有权利、没有金钱的那些日子，他很快乐，现在也快乐，只是不那么轻松，他想轻松地可以拥有一个叫做家的地方，有一个女人可以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爱是什么呢？郑伟想来想去没有一个结果。也许爱就是爱，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专家在研究高科技，在研究最难懂得的奥秘，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爱情的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