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柑橘树

叶冬米看着江世雅离去的背影，那么仓促和慌张。她闭上眼，扫开桌上的东西趴着睡觉。不想承认，自己心软了。

只是许淮阳总觉得下一句是“以后是以后”。

这场闹剧终于在江世雅以上厕所为名，逃出教室作为结局。

江世雅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到了办公室还跟叶冬米笑得顾盼流连：“部长早上好啊。”

许淮阳或许不知道这句诗，但他知道当时微微低着头的江世雅很美，像深绿池塘里冒出头的一朵洁白晶莹的莲花。微风吹过，莲花轻轻摇曳，漾开清香和妩媚。

叶冬米心软得太早了。

“你以前不是说你就像土豆吗，怎么现在你突然嫌弃土豆让人发胖了？”许淮阳看着自己碗里的土豆，抬起头问江世雅。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看到江世雅就觉得胸闷，就觉得憋屈；她一看到江世雅，就想起那个晚自习，她俩坐在废弃图书馆的顶楼，点着那盏台灯，她对自己说“冬米，咱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吧”，她总是想起这个画面，一想起就觉得心拉扯得痛。这股无处发泄的痛和憋屈，逼得她汗毛竖起，草木皆兵，尤其在江世雅靠近麦洛的时候。

完事后，校报的一个同学八卦兮兮地问麦洛：“你这校园男神就不出一下镜？好多人都奔着你来的呢。”

许淮阳感动地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没有选错，江世雅比叶冬米温柔多了。

叶冬米拿着麦洛一早写给她的稿子，规规矩矩地背：“三楼有免费的水和笔……”

他挑起一块土豆，也夹给江世雅：“你也吃。”

校报的人来采访学习部，说考试在即，有什么应对措施。

江世雅还是柔柔地笑着，她还是那朵碧绿池塘里洁白天真的莲花，眼底却闪过一丝和脸上表情不相配的厌恶。她声音像静静的流水，轻缓地淌进两人之间：“没有女孩儿会喜欢自己是一颗土豆。”

叶冬米问自己。

许淮阳愣了三秒，小心翼翼地说：“那以前……”

做得过分吗？

“以前是以前。”江世雅笑得轻轻柔柔，这句话没什么可指责的。本来，以前就是以前。

江世雅皱眉，把土豆夹回许淮阳的碗里：“土豆吃了长胖。”

她早该想到，如果江世雅就那么退缩了，那也太小瞧江世雅了。

许淮阳很委屈，以前两人还属于地下恋情的时候，江世雅明明说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就是土豆，还说：“土豆很普通，但是它很百搭，跟什么都可以搭在一起，而且做法很多样，煎、炸、蒸、煮、烧、烤……都可以，而且都好吃。土豆不可能像鱼啊羊啊或者什么之类的那种作为一道菜的主料，但它作为配菜确实很好的。土豆烧鸡、土豆烧牛肉……我觉得我就像土豆。”

你不来我更好。叶冬米压下这句话，也挤出一个微笑：“早上好。”

江世雅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有一句诗叫“恰似一朵莲花低头的娇羞”，大概意思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