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游戏
他笑了笑,没有反驳,看着湖面问我:“是什么把你变成现在的你?”
于是没有来由的,我们又开始约会了。单纯的约会,就像刚刚认识的男女朋友一样。有的时候他来接我,有时我自己到约好的地方去。下午两点钟的咖啡,九点钟的晚餐,或者深夜的鸡尾酒,然后他送我回家。牵手、亲吻,海阔天空地聊天。我们常常聊起Caresse,刚刚还在调情,下一秒钟就可能在说那个小丫头今天又干了什么淘气的事情。奇怪的是,一点都不扫兴,这样的对话似乎把普通的男女之事变成一些别的东西,即不是单纯的罗曼史,又不太家庭。似乎,世界如此之大,几十亿男男女女,而我跟他,仅仅因为一个粉红脸蛋儿的小女孩儿,有了挥斩不断的联系。
“你。”我回答。
“很大的计划。”我揶揄道。
我在旁边听他们说,每次他想结束掉谈话,我就想出点话题来留住这个Kelly Sandler。我不看他,但感觉得到他的目光越来越久地落在我身上。快到午夜的时候,他伸手过来握住我放在台面上的手,对Kelly说:“我们恐怕要走了,”转头又跟我说,“这两天Caresse半夜里总是会醒一次。我哄她睡觉的,她醒过来总会找我。”
“你不能拿曼哈顿的眼光和地价来看这里。”
“当然不。”我回答,笑着看了Lyle一眼,他也正好在看我,咬了一下嘴唇,一个转瞬即逝的自嘲的笑容。
“买来干吗?”
他答非所问地回答:“保守地说,方圆一英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好像过了很久,又像是一转眼的功夫,门铃响了。我跑过去直接按了开门键,因为我知道那只可能是他。我打开房门看着电梯数字的变换,等他上来。电梯门打开,他走进我的房间。没有讲话,抱住我,吻我。
“这里是你租的,还是买的?”
车厢里光线幽暗,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从他的声音里面也听不出来他的心思。片刻之后,我在家门口下车,隔着车窗跟他们说拜拜。我一个人上楼,没有卸妆也没换衣服,在抽水马桶的盖板上面坐了很久。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算是赢了,还是玩过了火。悸动、心跳、试探、细微的眼神和短暂的笑容,那些早已过去的感觉又一次回来,却又跟从前的不同。没有难过,没有苦涩,没有患得患失,所有的不确定让我每分钟心跳一百二十次,却依然感觉良好。
“实际上,我在考虑把这里买下来。暂时不要说出去,可能会有人竞价。”
女人作出夸张的表情,问:“你不介意吧?”
“我准备辞掉格林黛尔的工作,在这里开一个度假屋,很小型的那种,八个到十个房间,精巧的,简单的,乡村的,餐厅供应Rhone-Alpes地区的菜式,敞开式的老式厨房。没有过路人,没有手机信号,像一个你可以躲起来的地方。”
我对她说:“不如坐下来说吧。”
我没有接口,出神地看着Caresse在房子前面四季常青的草地上面又蹦又跳,看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嘲笑他:“我想象得出来,你会把这里变成什么样子,曼哈顿之外又一个派对胜地罢了。那一群人迟早都会‘躲’到这里来的。”
一月中旬的一天,我跟Lyle约在公园大道和二十街那边的一间酒吧,刚刚坐下来,就有一伙人过来跟他打招呼,其中的一个叫Kelly Sandler的女人在旁边站定跟他讲了很长时间话,从游艇派对,说到曼哈顿港口的驳船位,说来说去无非是那几句,却就是一幅不打算走的样子。
三个人走出酒吧,我在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Lyle抢先走过来,给了出租车司机一张钞票,对他说:“对不起,不需要用车了。”然后抓住我的胳膊,让我也坐上他的车子。三个人坐定,他对司机说先到“四季”。我说不要,先送我好不好?先到巴特利公园。他笑了一下,说好的,先到巴特利公园,先送你回去。
“这里?从哪里到哪里?”
一点也不意外,Kelly欣欣然地跟Lyle说:“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到东五十七街的四季酒店?”
“以那棵树为中心,沿着湖岸大约十五英亩的地,包括后面的树林。”他伸手指着湖边一棵高大的山毛榉树。
Kelly有点意外地看着我们,而我继续恶作剧,跟她解释:“我往巴特利公园方向,他去上东城,你住在哪里?和我合乘一辆出租车,或者坐他的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