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婚礼
他的右手顺着睡衣滑下去,抚摸我的肚子,Caresse突然在里面翻腾起来,他触了电似的把手缩回去,差点跳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我说:“她踢了我一下!”
“要是你去年结婚就好了,我那时候刚刚减肥成功,比现在瘦,只有九十四斤。”她对我感叹,转头又去向化妆师讨教,怎么才能把睫毛夹得更翘一些?化妆师可能把她当成了目标客户,热情地教她,又给了她一张名片,叫她婚期定下来了就给他打电话。
我笑翻了,他又凑过来说快给他再摸一下,我觉得很痒,在床上躲来躲去开始不给他碰,直到他终于抓住我,抓得紧紧的不能动。
我的三个伴娘,一个靠在窗边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抽烟,嘴里调侃着这个那个;另一个两只手的拇指在Blackberry的键盘上飞舞,别人跟她说什么都是心不在焉地回答:“嗯?你说什么?”我笑着想,她们跟我应该可以算是同一个风格的。三个人里面,只有Victoria恪尽职责,在旁边陪伴,两只手托着脑袋,看着我梳妆打扮。
“在法国的时候你就说她踢你了。”我看着他说。
“是昨天。”我纠正他,咬着下嘴唇做出生气的样子,同时却又掀开被子,向他伸出手臂。
而他回答:“我愿意。”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晰干净。
他像我预想的一样走过来,上床抱着我,求我原谅他。
身披白色生丝法袍的牧师问到:“Lyle Ultan,你愿意娶这个女人为妻,从今天开始圣洁的婚姻生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贵或是贫穷,健康或者疾病,爱她珍惜她直到生命尽头吗?”
“而我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月。”我继续装生气。
早晨八点不到,最后的准备工作开始了。妆化的很淡,很快就好了。梳头比较费时间,因为我的头发直的打滑,发型师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绺一绺地夹卷,在脑后梳成一个稍有些蓬松的发髻。我一直就想把头发梳成这样,从前也试过,但从来没有成功过。礼服后面开得很低,在戴上头纱之前,大片后背露在外面。尽管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肿,从某个角度看上去,镜子里面的我还是有点像埃德加·德加练功房里的舞蹈演员。
“我骗你的,那时候你说她在动,我却怎么也摸不到,嫉妒了所以骗你的。”他轻轻地回答,声音是喉咙里温柔的摩擦,“但这一下,这一下是真的。”
二零零六年二月四日,星期六,农历立春。不管在黄历里面,这是不是个好日子,那天我跟Lyle结婚了。
那天晚上,我们之间的每一句对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婚礼开始的时候,天空阴沉清冷,气温仍旧很低。将要举行仪式的圣公会教堂面积不大,礼堂里到处是白玫瑰、积雪草和香槟色缎带扎成的花球装饰,一队着白袍的童声唱诗班手持白色蜡烛演唱,烛光温暖摇曳。我在礼堂门口解下那条雪白的貂皮披肩,红毯尽头,Lyle看起来文雅英俊,看到我的第一秒钟就露出了由衷幸福的微笑。爸爸带着我过去,把我的手交到他的手上。三个人都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紧张。
“我至少得去露个脸,一有机会我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你知道的,一般总要到凌晨才会结束,而且地方很远,将近三十公里路……”他一边亲我一边解释,说的全是他的工作,也就是派对、派对、派对,以及其他一切和派对有关的事情。别人来参加他组织的派对,那么投桃报李,他也要去参加他们的,哪怕是去露个脸而已。
但事实上过去的一天里面,她已经说了无数次,她结婚的时候要定哪家酒店,穿什么样的衣服,捧哪种颜色的花束。我的那两个同学其实比她更接近结婚的年纪。不过,在大多数人的眼睛里面,女孩子就是分成两种的,只有结婚梦想的,和有结婚之外的梦想的,跟漂不漂亮没有多少关系。而我又算是哪一类呢?我是否还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为我曾经梦想成为的样子,Rona那样的人呢?
他刚刚洗过澡,周身都是马赛肥皂的气味,杜松、西柚加一点点蜂蜜的清新味道,没有穿上衣,胸口手臂的皮肤贴着我裸露出来的肩膀和背脊。我老早原谅他了,对他说:“你是大小孩儿了,不用我允许尽可以晚回家。”转过头来吻回去。
小姑娘笑起来,嗔怪似的说:“我?结婚?我还不到二十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