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印度
“我要睡觉了,拜拜。”
某天,我跟Nick说起想去别的地方工作,香港、新加坡,或者上海,任何和这里有十二个小时以上的时差的地方。他说会帮我留意合适的机会。之后就开始有猎头的电话和邮件陆陆续续地过来,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谈成,我还是请他吃了一次饭算是感谢。
我躺下去背过身闭上眼睛。感觉得到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静静地穿衣服,静静地离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我说生日快乐,他出现的日子可能只是一个可笑的巧合。他走之后,我一直醒着,心跳快到浑身颤抖的地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跟他走,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不痛快。黎明时分,远处清真寺的大喇叭又开始播放我听不懂的赞歌,我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文明覆灭,而我和他能够幸存,我们之间或许还可以有一点认真。
二零零五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我开始有意识地做一些国际性的案子,如果可能,我想离开美国,至少离开纽约。我没有告诉Lyle我的打算,我们还是在一起,贪恋着彼此的身体。与此同时,来自工作上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我吃得没有从前香,睡得不如从前好了。有的时候,一次登峰造极的高潮才能让我放松入睡。只有Lyle。不过,我知道,他扮演的是浮士德当中恶魔米费斯特那样的角色,送我礼物,打扮我,给我很多很多亲吻和爱抚,一直到达最深处,腐化我的意志,渐渐地让我陷进去,直到有一天不能自拔不能停止。
他可能误会了我的举动,一下子把我抱起来,在我耳边喃喃地说,他非常非常想我。我说你放我下来,口气很冷。他放了,但是放在床上,告诉我,我有点沙哑的声音更好听,我的印度褂子很性感。然后就开始解我衣服上的扣子,一直解到腰际。当中我推了一次,不太坚决,也根本没有用。他根本没有压到我,也没有开始吻我,虽然嘴唇离我很近,我还是没理由地觉得透不过气来,眼睛的余光看得见自己裸露出来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似乎不急于做下去,倒是我先放弃了,翻身起来把他压倒在床上。那可以说是我最主动的一次,带着一点恨意。
我愣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加这个“也”字。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推了他一把说:“我呀。”
如果不开心,高潮之后总是会觉得沮丧而且压抑的。我出了一点汗,没有让他抱我,把混在被子枕头里的衣服内裤找出来穿好,然后跟他说:“你自己开个房间,我不想跟你睡在一起。”
“还有谁是这样的?”他没有笑容,看着我的眼睛问我。
他摸摸我的后背,告诉我他住在政府区的香格里拉,那里环境要好一些,如果我愿意也可以去跟他住,或者我们也可以搬去奥伯罗伊,那里有高尔夫球场,很好的SPA,还可以看见胡马雍王陵墓。
“你怎么也这样啊?”我笑起来,鄙视地看他。
我觉得自己又做了一回笨蛋,他随身什么东西也没带,根本没打算要住在我这里。我回答说:“不用了,客户公司的车子每天早上到这里来接我们上班。很晚了,你回去吧。我明天一早还要开会。”话说得很平静。
他在我的香草冰激凌上加了好多糖霜和巧克力浆,回答说:“不是Alice了,现在的叫Young-na,韩国人,来纽约读MBA的。”
“我可以送你上班。”
吃甜点的时候我问他:“你跟Alice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