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另一种生活
她脸上控制不住的笑意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蠢,问了一个最最不该问的人,从这间房间出去之后,Lyle会立刻知道我们每一句谈话的内容,甚至还有可能添油加醋。
“像芭蕾舞演员多一点。”他纠正我。
“他们订过婚。”CA告诉我,“只差一点点就结婚了。婚礼之前,L扔掉将近三百张请柬,他们住的那栋公寓的垃圾管道因此堵了整整一个礼拜。”
“你不觉得像个小女孩?”
我又猜对了。我很早就知道Lyle不可能生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曾经也有一辆车,一间公寓,一个真正的住所,一个长期交往的女友,未婚妻,就要结婚,甚至正在计划一场至少三百个人的盛大婚礼。
Cheryl-Ann Walsh是纽约非自食其力之阶层当中典型又非典型的角色。我在那个周六晚间的派对上第一次见到她,发现她长得并不像Carolyn Murphy,纯粹是棕发,三十多岁的年纪,二十六岁时跟一个姓Walsh的人结过婚,七个月之后离婚,没有孩子。从订婚到婚礼准备了一年半时间,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习惯了Walsh这个姓,离婚之后也没有改回去。
我笑了:“那别的女人呢?”
派对之前的那个下午,Lyle带我去买衣服和鞋子。我第一次站在绵厚的地毯上面,对着三米多高黄铜镶边的大镜子,试一万七千美元的连衣裙、礼服外套,晚装包和高跟鞋。在那之前,Banana Republic和Club Monaco是我最常光顾的牌子,每个月至多只有几百块闲钱花在买衣服鞋子上面。我不是那种固执地不喜欢花男人钱的女人,我喜欢他为我买东西,最好不是用现金,用卡,签支票更好。因为之后他还会收到账单,看到上面店铺的名字、零号的裙子、三十五码半的鞋,就还会想到我。别人可能会不相信,这种感觉跟钱并没有多少关系。
“我不知道,我没有和男人做过。”他开玩笑,但表情一如既往的很平静。
不管穿的是多少钱的裙子,我看上去很美,但年纪太小,也不够档次。晚上九点半,我被介绍给Cheryl-Ann和她的朋友们的时候,这位三十多岁仍旧学着女学生的样子叫Lyle“L”,叫自己CA的女人,带着友好的微笑说:“L总是不知不觉地修正交友标准,扩大我们的社交圈子。”CA很有水平,把一句没礼貌的话说得很有教养。
“你原先的就很好。”他指的是我那些非黑即白,非白即灰的棉质吊带衫和V字内裤,没有蕾丝没有刺绣,胸罩全部是光面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不管不顾地问下去。
“你也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回给他,听起来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语气。没等他做任何反应,就又扯到别的事情上去,问他喜欢我穿什么样的睡衣。
“天知道,不过既然那个人是Lyle。”她看了我一眼,“对他来说最动听的是飞机引擎的轰鸣和女人叫床的声音,反正不会是教堂的钟声。”
晚些时候,在他永远纤尘不染的套间里,我洗过澡从浴室里出来,穿得仍旧像个芭蕾舞演员。而他躺在床上,我过去跨骑在他身上,问他:“别的男人是怎么做爱的?”
午夜来临之前,谣言传来传去,我成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亚洲模特,晚上兼职做Escort girl。值得庆幸的是我跟Lyle都不是敏感的人。我无所谓,也宁愿他不要去解释,如果有人说我是史密特和谢林顿的小律师,是十几年之后另一个Rona Morgan才真的会戳到我痛处。我们拿了一瓶红葡萄酒躲到花房里去喝,喝的不多,但我的酒量更差,一点点酒精就能让我开始觉得密封的玻璃房子有些闷热,里面的蝴蝶兰羊齿藓都在争夺我的空气。我去洗手间补妆,洗手台上摆着女主人和名人的合影,我只认得裘德·劳,其他的似乎是些作家、音乐家或是政客。
“一天至少换三次,有特别活动时更多。”他回答,这次不是我喜欢的答案了。
Cheryl-Ann推门进来,看见我,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她打开排风扇,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在我身后的扶手椅上坐下来。我梳了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她,然后问:“你知道Rona Morgan吗?”在脑子彻底清醒之前,话已经说出口了。
我开心地笑了,说:“我喜欢这个答案。”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嘴,而他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地把这个单纯的吻变成了一个撩人的舌吻。他吻得总是很好,不过我倒宁愿我们可以静静的,不带性感地拥抱片刻。所以我打断他,问:“你总是这样吻别人吗?为什么你的衣服从来都不会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