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
其实是不好意思独自去陌生人家拜访。
对了,前面说到给恰马罕家回礼。因为打架的事,第二天我们都情绪不佳,一时没顾得上回礼。想不到中午时分,老汉恰马罕自个儿来了。
我说:“她们两个人,我只有一个人嘛。”
昨天虽然凑合着盖出了一个小羊圈,但大家都不太满意。今天斯马胡力又赶着骆驼进林子继续寻找合适的木头。
妈妈嘟噜道:“小小的孩子都不怕,你倒怕了。”
后来才知道,此处正是那个老头儿家的老羊圈。他说我们占了地方,他的羊就没地方待了。
第二天晚餐后,斯马胡力到处找帽子,后来“啊”地想了起来:“打架的时候落在他们家了!”然后就要去取帽子。
我们选定搭毡房的地方原先可能是一处老羊圈,地上糊着一层厚厚的羊粪。妈妈铲了半天,似乎越铲越多。干脆把已经铲起的羊粪蛋又摊开拍平,再从外面铲几锨沙土,在上面薄薄盖了一层,就直接铺上了花毡。此后一个月,我们就在上面吃饭睡觉。想一想,干粪蛋儿才不脏呢,羊只吃草,肠胃清洁;人的才脏,人什么都吃。
我连忙说:“算了吧,一个帽子而已。我再给你买一顶新的!”
等他完全消失后,妈妈换下脏衣服,戴上头巾,远远地走进了南面的森林。可能是去爷爷家商量此事。我一个人在空毡房里拆包裹、收拾房间,等待大家回来。
卡西也放羊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妈妈接待这个老头儿。
我说我不敢经过森林。
他一来就和妈妈谈论起这一次的牧场纠纷。妈妈似乎有些不爱搭理。他又扭头向我问候,居然用的是汉语。他汉语很不错,我便由衷地夸奖。他连忙告诉我,他曾经是某年某县委书记的翻译。我又疑惑起来:若给县委书记当翻译的话,这水平似乎就差得多了。转念又想,大约当时那位县委书记刚好路过他身边,就帮着翻译了几句吧……
按礼俗,我们接受了别人食物上的帮助后,一闲下来就该赶紧回礼,顺便送还暖瓶和餐布。但当天晚上干完所有的活儿后,大家都很累了,天也黑透了。在此之前,扎克拜妈妈曾提出让我独自去回礼,因为那时只有我还算比较闲。她取出我们从塔门尔图出发前就烤好的一只圆馕放进餐布,又撒了一把糖进去,系上结,让我去送。
他不干:“那一顶就是新的!”
妈妈一个女人,不愿和他单独吵架,只是冷着脸一声不吭。后来他终于走了,走出很远还不时地回头叫骂。
结果,他不但顺利地拿回了帽子,还在对方家喝了茶,打了扑克牌才回来……
然而这一天的傍晚一点儿也不安宁。我们还在搭毡房的时候,有一个老头儿大老远就叫嚷着冲过来,在妈妈面前指东指西,嚷嚷个不停,非常激动,也不知为什么。那时斯马胡力不在。为搭新羊圈,小伙子不时地骑马进入森林,拖出一些小倒木和大树枝,然后沿着驻地山脚下的石壁打下桩子,横起围栏,圈了一小块可挡雨的空地。一直忙到天黑。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管他打架的事了。这样的架——跟打着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