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有全付清，先付了两个月的工资。可是他说只要我们完成整个工程，他立刻会把其余的付给我们。”

“别走啊！”高兴说，朝他笑了笑。“你今天下午的工作安排都在接待人员的桌子上，我已经查过了。你是想开溜吧？”

“拖欠你们的工钱，他都付了？”

仿佛真的想要为李总编解围，吴总也站起身，伸出了他的手。“那您就去忙吧。”

“他的口气好像他是世界最有钱的人，他说要在北京专为低收入户盖十个小区。”董丹说，“现在他正邀了周刊的总编在吃中饭，光这顿饭就值你们两年工钱。”

“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礼物？”她边问边对吴总摆出一个迷人但不友善的微笑。

董丹从口袋里抽出那一本《消费者周刊》，对方吃力地慢慢读着。

“那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吴总说。

“没别的办法。”民工领袖说道。

“那不成暴动了？警察会把我们关起来的。”

董丹从他的跑神状态回到现实。

“我们都去？”有一个民工问。

“我叫她带你去看我答应给你的礼物啊。”他说着，一抹似乎是两人狼狈为奸的微笑出现在他脸上。

“我可以带你们去那家餐厅。”董丹说，“当面问他哪个是真的：报纸上说的，还是他告诉你们的？”

“董丹和我之间从来没有秘密。”高兴说，转向董丹。“对吧，董丹？”

“他说的你相信？”董丹问道。

李总编明显有些坐立不安。他看了看手表。

老板送来羊肉和两个月的工资表示抱歉，希望大伙儿原谅他。他没有准时付他们钱是因为他在财务上出了点小小的麻烦，银行把他的贷款给取消了。当他听到这些民工没钱寄回家给老娘、媳妇儿、孩子时，他心痛不已。他答应一定会尽全力解决现在的财务困难，只要他们能原谅他，再多给他一些时间。没有他们的体谅，他只好宣布破产，这样一来，他就永远没办法付他们工钱了。这些工人们如果要自救，唯一的方法就是完成这个工程。等到他把房子卖出去，就会有钱来付他们了。待会儿傍晚会有一顿烧羊肉和红薯烧酒的会餐，象征雇主与员工的同心协力。

“失陪了。”李总编站起身，把椅子往后一推。“我三点钟还有一个会。”

那意思是，他真的要送董丹一套公寓啰？跟董丹在工厂顶楼屋比起来，一套公寓简直就是皇宫，即使它墙上裂缝，地上豁口。可他能信任吴总吗？当然不能。这家伙多少次也曾经这样对他的工人做过承诺？凭他那股真诚样，他甚至可以承诺你一个共产主义的完美世界。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民工领袖问道。

“礼物？这么好啊？”高兴边说边瞪着董丹，“恭喜呀！”好啊，你已经收下一套公寓没有告诉我！怪不得你不愿意跟他当面对质。

原本在赌钱的那些工人开始纷纷交头接耳发生了什么事。董丹把报纸拿给他们传阅。

董丹把脸转开，只用三分之一的侧脸面对她。她又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的腮帮子一阵抽搐，对方看得出那一脚踢得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