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噢,不了,先生,”他说,“上班时不抽——当然啦,除非是为了打掩护。”
“请坐下来吧,你让我感到不自在了。”
“我俩的手连碰都没碰一下。”
“并非是一张一无所有的白纸,先生。”他颇为得意地答道,同时从衣袋里掏出一大叠纸张和信封,在里面寻找着他要的材料。
我的玩笑既然开成功了,便开始觉得很对不住他——我为自己惊吓一个原本胆子就小的人、让他更加惶恐不安的行为感到惭愧。他微微张开嘴望着我,样子就像是刚刚意外地被人猛击了一下,此刻正呆若木鸡地等待着挨第二下似的。我说:“我想这种疏漏是常有的事,帕基斯先生。萨维奇先生本该介绍我们两人相互认识一下的。”
“有东西要报告吗?”我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是失望还是兴奋。
“只是在我作汇报的时候。先生。”
“或许她是要见什么人?”
“他现在在负责,是吗?”
“不,先生。她只待了三分钟,也没同任何人说话。您要是问我的话,我该说她想痛哭一场。”
“那是我儿子写的。我正在训练他干这一行。”说完他又赶紧补充道,“我不为他记任何开支,先生,除非是在我让他负责事儿的时候,就像这会儿。”
“噢,不,先生,”他难过地说,“这该怪我。”说完他便低了头坐着,两眼直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帽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试图安慰他,“从局外人的角度看,这事其实挺滑稽。”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先生。刚刚有人接替我半小时,使我能来向您汇报,先生。萨维奇先生说到过您喜欢的报告方式,每周一次——连同日常开支。”
“可我是身在其中啊,先生。”他捻动着帽子,用同屋外的草坪一样沉闷单调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在乎的倒不是萨维奇先生,在我们这个行当里,他算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我在乎的是我儿子,先生。他开始时可是觉得我很了不起的。”他十分难过,但还是强忍着,脸上挤出一丝带有懊悔和惊慌的微笑,“您知道他们平常看些什么书,先生,都是些尼克·卡特之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你不在上班吧?”
“干吗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呢?”
“有可能。不过握手的事情你弄错了,帕基斯先生。”
我已经从信封里抽出了第一张纸:那是日常开支的账单,上面一笔一画写得很整齐,像是小学生的笔迹。我说:“你的字写得很清楚。”
“握手的事情,先生?”
“遵命,先生。”坐下后,他可以稍稍就近地看到我,“我以前没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您吗,先生?”
我挪动了一下位置,好让灯光把我的脸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