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二十章
“你说乏力,到底是怎么样的乏力?”
“那也可以嘛。”丹生夫人轻描淡写地搪塞了一句。
“躺在床上反倒乏力,这样坐在屋外,似乎稍稍舒畅些。”
幸子早就听说下妻夫人闹家庭问题,觉得她们两人的一问一答中大有文章。
“春倌,把红花油拿来。”幸子对着屋子里高声喊道。贞之助抽空又走到院子里去摘花圃里枯萎的百合花。四五天以前这里的百合花开得极盛,现在已经大半枯萎,蔫儿得不堪入目了。特别是那白花枯萎得犹如黄纸屑,他看不入眼,把它一朵一朵地摘掉,剩下像长须那样的雄蕊也仔细地摘去了。
“本愿寺改成那样的建筑以后,还撞钟吗?”
“有没有红花油?”他搔着红肿的手背走上露台。
“是的,还撞钟。”
他哗沙哗沙地拨开竹叶挺起身,扔下手里掘车前草根的小铁铲,脱下手套,用他那被蚊子咬过的手背拭去额上的汗,使劲伸伸腰,转过身走到花坛旁边,拧开水龙头洗手。
“你到明亮地方来一下。”
“怎么,生的是什么病?”
“什么呀?”
“极度神经衰弱。”
贞之助走到幸子身边,刚把红花油拿到手,瞅着幸子的眼睛突然叫了一声“哎呀!”
“总觉得像是哪儿在拉汽笛。”
“胡说什么,你神经过敏!”突然,贞之助像松了一口气似的高声说:“唉!算了,不干了。”
“而且教会也打钟。”
“头重……恶心想吐……手足无力……像要生大病的样子。”
“唉!”下妻夫人突然叹了一口气说,“我去圣路加医院当个护士怎么样?”
“相良姐生的是富贵病。”下妻夫人插嘴说。
“唔。”他应了一声,又揪去一些残花败蕊。“这个地方得扫干净呀。”
“不过,那儿的圣路加医院可以长期住院吧?”
“喏!红花油拿来了。”
“由于靠近海边,地方很凉快,特别是夏天更好。不过离中央市场近了些,往往有一股腥风吹来。再加本愿寺的钟声也太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