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五章

“啊！这就好了。今天可都是些乡下菜，合口味的怕一样也没有。正在犯愁，多亏泽崎先生送来了香鱼。”

“呵，呵。”女主人又笑了笑，“您说得好。不过要是您合意，尽管多住些日子……先夫晚年爱清静，所以长年呆在‘烂柯亭’里不大外出。”

“呆在我们这样的乡下，轻易吃不上这种新鲜的香鱼。”常子插嘴说。“何况还镇了许多冰，真正够您累的了。这样好的香鱼是哪里捉来的呢？”

“真的，这个客厅也非常好。”幸子好不容易才插上嘴，“可是‘烂柯亭’那边和正屋不衔接，所以非常安静，实在好得很。住在那里，比住任何旅馆的单幢房子都舒适。”

“是长良川捉来的。”泽崎的心情渐渐开朗了。“昨天晚上打电话托了人，刚才在岐阜站又让人送上火车的。”

虽说今天是家常便饭，可是食盘里菜肴的搭配可以看出大部分是从大垣菜馆子里叫来的。在这样的大热天，比起小城市的和风菜馆做出来的划一的筵席菜肴来，幸子宁愿吃他家厨房里做出来的新鲜蔬菜。她举起筷子夹了一片生鲷鱼片放到嘴里一试，果然味同败絮。对于鲷鱼特别敏感的幸子，连忙举起一杯酒和着软绵绵的生鱼片一起咽下，久久不再动筷。遍观食盘，能引起她食欲的只有一样盐烤香鱼。从女主人刚才道谢的话里听出这冰镇香鱼是泽崎送来的礼物，然后在这里烤熟了端出来的，和菜馆子里的菜不一样。

“请吧，不过什么也没有准备……”常子这时坐到泽崎的食盘前，拿起青九谷瓷的酒瓶敬酒。

“雪子妹妹，你尝尝香鱼吧。”

“这……”那时泽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眉头紧皱着。女主人不再追问下去，只呵呵地一笑。奇怪的是她那笑声听去有点儿不怀好意，顿时变成一个谁也不开口的场面。

幸子想到由于自己冒冒失失地发问，弄得一座扫兴，总想设法弥补一下。可是泽崎不易亲近，只好和雪子攀话。雪子最初就没有机会说话，一直低着头坐在那里，现在幸子叫她吃香鱼，她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好的”。

“今天本来想奉陪您去‘烂柯亭’，不巧那里已经住上了人……”女主人这样说着，随便招呼一下直到那时闲得无聊的幸子姐妹们，“为了留宿莳冈先生家的几位，那里的屋子都用上了。”

“这个……”泽崎的脸色突然变了，随即又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不愉快地说，“据说晋朝有个名叫王质的樵夫，在山中看童子下围棋，看完一局棋，他的斧把儿都烂掉了，是不是这样？”

“雪子小姐爱吃香鱼吗？”女主人问。

“噢，这个问题请泽崎先生讲给您听要比我强……”女主人这句话带着点儿测验的口气。

“是的。”雪子又点头应了一声。幸子接着就说：“我很爱吃香鱼，不过妹妹比我更爱吃。”

“请问‘烂柯亭’的‘烂柯’一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