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换位置
“呦,我说!呦,好上帝!真了不起哟。对距离的判断多准哪!能让龙尼见见就好了!哦,好上帝啊!不过也许飞机跟咱们那艘玩意儿不一样——空气冲击时它们不感到有压力。”
“会吹回到鲍吉和我脸上来的,那就没法看了。吧唧。玩完。懂了吧?”
两个美国人盯着他。“什么不感到什么?”麦金尼斯说。“那颗炸弹呀。它真漂亮;我说,我不会忘掉它的。哦,我说,你们明白吧!它真了不起!”
八点钟,海滩、英吉利海峡在他们底下了。油门关小后,飞机在鲍加特对方向舵的操纵下一点点下落,进入海峡上空的那股气流。他的脸变得憔悴了,他有点累。
“爬进去继续再往前。”麦金尼斯说。
麦金尼斯也显得累了,他胡子拉碴,得刮刮了。
鲍加特回来了。“教他怎样爬进前舱,行吗?”他说。麦金尼斯让他进入机腹的活板门。再往前,一点点升上去,是斜斜的机身,通道变窄了,得爬着才能过去。
“你说他这会儿又在找什么?”他说。因为此时那英国小伙子又从座舱的右面伛身出去,朝右翼下面东张西望了。
“你干吗不把科利尔也带上,让他再拎上他那把曼陀林琴?这样你们就可以边走边唱了。”
“子弹上着呢。”那位客人说;话音未落枪就响了,很短促的一个短发,几个人喊叫起来,最响的来自飞机鼻底下的地面。“没事儿,”英国小伙子的声音说,“我开枪之前先对着西边了。那儿什么都没有,除了海军办公室和你们队部。龙尼和我去任何地方之前都这样做的。我急了一点,很对不起。哦,顺便说一说,”他又说,“我名叫克劳德。好像没跟你们提起过。”
“我答应过他的。”鲍加特说,“让那片翼子翘高一些。”
“管军火的军士马上就来,他会告诉你上没上子弹。”
“好的。”麦金尼斯说。
“哦,那是。”
“我不知道,”鲍加特说,“没准是弹孔吧。”他开大了左边的引擎。“得让机械师——”
“头朝下把货出清。就行了。”
“他以前就可以看得比那样更近一些的嘛,”麦金尼斯说,“我敢说有一回曳光弹都打在他背上了。也许是他想看大洋。不过他从英国渡海过来时准已经看到过了。”这时候鲍加特开始平飞;机头朝上直翘,沙滩、卷动的潮头朝后面掠去。可是英国小伙子仍然大半个身子探在外面,朝右翼下面来回看着某件东西,他脸上神情痴迷,显出极高的儿童般的兴致。直到机器全部停下他仍然是那个模样。接着他头钻了下去。在停机后陡然来临的极度寂静中他们能听到他在通道里爬行的声音。两位飞行员从座舱里僵直地爬下来时他也出现了,他脸上兴致勃勃,在期待着什么,他的声音高亢而兴奋。
“哦,那是。那我拿它怎么办?”他们的对话很轻,很简短,很严肃,像阴谋家似的。
客人的声音传回来:“找到了。”
三十分钟以后开始破晓了;天灰蒙蒙的。很快,麦金尼斯就说:“这不,他们来了。你瞧瞧!就跟九月间的蚊子似的。我但愿他这会儿没来疯劲儿,以为自己在作海狸游戏。要是那样他会只输龙尼一局了,除非那鬼子留有一把大胡子……要驾驶盘吗?”
“没错吧,是不是?”麦金尼斯愉快地说,“简直是量体裁剪的。”他伛下身子,能听到那人在快快地往前爬。“在顶头处你会找到一杆刘易斯机枪,绝对错不了。”他冲通道里喊道。
五
“简直像个狗窝嘛。”客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