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换位置
鲍加特没有回答。他扭过头来看着那张开朗的脸。“我们来到外海了吧,对不对?”他静静地说。
那个说话的仍然盯着客人。“你和龙尼的船屁股涂上黄颜色没有?”
“是的吧……请穿上它,好不好?”
“哦,”鲍加特说,“那艘艾尔根街。”他朝船尾看去,此时他想:“老天爷呀!我们真的是在走动了——在行进了。”他此刻朝外张望,朝舷侧,看见港口飞也似的向后退,于是他自忖,小船快赶上汉弗利—佩奇飞离地面时的速度了。虽然仍然受到港湾的庇护,他们此刻已经开始从一个浪尖跃向另一个浪尖,那震荡也是明显的。他的手仍然按在他所坐的圆筒上。他再次低头看它,从头上看起,从前面龙尼座位下面它仿佛可以通出去的地方,一直到它斜下去没入船尾之处。“那里面是空气吧,我猜。”他说。
“杰里。”鲍加特说。另外那人看着他。鲍加特把头稍稍斜侧了一下。“过来一下。”另外那个站起身来。他们走到一边去了。“别捉弄他了,”鲍加特说,“我是认真的,听见没有。他还是个孩子呢。你跟他那么大的时候,你懂什么?只知道准时上教堂做礼拜吧。”
“是什么?”小伙子说。
“伯特和里夫斯,”另外那个人说,用的是在沉思掂量的口气,“那么说他们也出海。他们也玩海狸啰?”
“空气。贮藏在里面,可以使船浮得高些。”
“这是‘穆瑞尔号’。”小伙子说。
“我真想在外面港口咬住他和他的龙尼,一次就成。任何一个港口。伦敦也行。而且我别的什么都不要,只要一架詹尼。詹尼?不,用辆自行车和一对水上翅翼就行!我要让他们看看仗是怎么打的。”
“穆瑞尔?”
“嘘……”鲍加特说。
“是的,在这之前是‘阿加莎号’。取的是我姨妈的名儿。我跟龙尼合开的头一艘叫‘奇境中的阿丽斯’。龙尼和我是那对白兔,好玩吧,啊?”
“哦,”客人说,“伯特和里夫斯不是军官。”
“哦,是的。我敢说是的。非常可能的。我以前还从没往这上头想过呢。”他往前走,那条盔巾在风里飘飞,他在鲍加特身旁坐下。他们的脑袋埋在挡板底下。
“我寻思既然有两位船长,他们没准会想到给船屁股涂上黄漆或是什么的。”
在船尾,海港往后飞掠,在消失,在往大海里沉下去。小船此时开始升高,朝前朝下猛扑,片刻间会猛地一震,几乎停滞不前,接着又蹿起身子朝前猛扑;一片浪花越过船头掠来,像是泼过来一满铲子散弹。“我希望你能穿上这件大衣。”小伙子说。
“黄颜色船屁股?”英国小伙子问。他不再微笑,但是他仍然是和颜悦色的。
“——还以为是什么公平交易呢。‘好玩’。”他的声音此刻变得很尖,很刺耳,“‘可是危险,对吧?’”
“哦,你和龙尼都用过三艘了,是吗?”
“闭嘴,”鲍加特说,“你这腔调跟自由贷款分子的没什么两样。”
“哦,是的。”小伙子说。他低下头来。“他方才没注意呢。”他悄悄地说。他脸上又是容光焕发、兴致勃勃的了。“等咱们回来的时候,”他说,“你就瞧吧。”
“不过,我的国家可没有打了四年仗,”杰里说,“我们来到这儿,花自己国家的钱,每小时都可能给打中,从事的甚至还不是我们的战争,而这些英国小鬼可能已经被德国人的鹅步踩了整整一年,倘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