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追逐
“停下!”我喊道,“不走这条道。”
但欧内斯特先生只是转过脸来。那张脸显得很疲倦,还带有刚才被葡萄藤从马上拉下来时留下的一块泥印。
“该死的,”他说,“你为什么不像开始那样待在后面?”
“您最重!”我说,“否则您会压扁我!”
“可你对我怎么做这事,你又是怎么想的呢?”欧内斯特先生问,“下次如果你不能待在原来的位置,你就跳开。不要再爬到我身上。听到了吗?”
“听到了,先生。”我说。
他一边用手托着背,一边骂着,终于站了起来,费力地走到河边,用手舀水倒在脸和脖子上,又舀水喝了,我也喝了一些。然后,他费力地走了回来,拿了鞍子和枪,我们一起从横倒的木头上过了长沼。我们要能找到丹恩就好了。倒不是怕它走完那十五英里路回到营地,而是怕它独自往前去帮助伊格尔逮那只鹿。然而,它离我们只有大约五十码,正吃着鹿藤呢。我把它牵了回来,然后我们用欧内斯特先生的裤子背带、我的腰带和从欧内斯特先生的号角上解下的牛皮环,将鞍子绑在了丹恩身上。这条肚带不太好看,但也许还顶用。
这次除非它有足够的运气。我们听到了枪声,像是打响了一场战争。老伊格尔一定又是一直在仰视它的尾巴,而且它不得不开辟最好的路径。一阵“啪,啪,啪,啪”,接着“啪,啪,啪,啪”,似乎有三四个人向它围拢而去,它甚至都来不及躲避。我高喊“不!不!不!不!”,因为它属于我们。它吃的是我们的豆子和燕麦,卧在我们的灌木丛里,我们每年都看着它,就像我们饲养了它,最后却要在我们的土地上,在我们的猎狗面前,被几个陌生人杀死。这些陌生人可能会赶走那些狗,把它拖走,我们连一块肉也得不着。
“别喊了,听着。”欧内斯特先生说。我照做了。我们听到了狗叫声,不仅是别的狗,还有伊格尔。它们这时不在跟踪任何气味,也不在争夺被杀动物的肉,只是在枪响很久之后还一见它就猛跑。我又及时抓紧了腰带。是的,先生,你一看见,它们就跑。正如威利·勒盖特后来所言,如果伊格尔之前喝上一杯威士忌,它就会逮住那只鹿。继续走了一段,我们走出了灌木丛,看到了那些开枪的人,有五六个,或蹲着或四处爬动,在往地上和灌木丛里看,就好像如果他们看得使劲一些,血迹就会像蛙状菌和山楂那样从那些枝叶上开出花来。
“运气怎么样,伙计们?”欧内斯特先生问。
“我想我是打中了它,”他们中的一个说道,“我知道我打中了。我们正在找血迹呢。”
“好吧,等你们找到了它,吹一下号角,我就会来帮你们把它运回营地。”欧内斯特先生说。
“除非你先喊一声,再让我叫马跳。”欧内斯特先生说。
“好吧,先生,”我说,“下次我就先喊一声。只是你下次碰它时也要喊得快一点。”但这并不要紧,我们上马时就必须忍让一点。“现在该往哪儿走?”我问道。因为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我们什么也听不到了。而且这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长高大的灌木丛横穿其间,我们即使站在丹恩的背上也不可能看到它的背后。
但欧内斯特先生一声也不应。他只是掉转丹恩,走上了长沼的堤岸。这一段堤岸开阔一点,我们又可以快走了。不久,丹恩和我们就习惯了那条自制的肚带,对它也有了点信心。我们碰巧在往东走。我从不注意方向,但我当时认为是往东,因为这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我不知道清晨去了哪儿,但它不见了,随同清晨一起离去的还有霜。
然后,我们听到了它。不,错了。我们听到的是枪声。这时我们才意识到我们走了有多远,因为我们知道,那个方向只有霍利诺一个营地,而霍利诺离我和欧内斯特先生居住的范道恩有整整二十八英里。我们只听到枪声,没有狗叫,也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如果老伊格尔仍然跟着它,而且那只公鹿还活着,那么它这时会筋疲力尽,甚至都无力说“它来啦”。
“别碰它!”我喊道。但欧内斯特先生也记起了那条肚带,他只是放松了丹恩的圈嚼子。丹恩也听到了那些枪声。它小心翼翼地走在灌木丛里,遇到能跳过去的藤蔓和木头就跳过去,不能的就从下面钻过去。不出所料,就像先前那样,有两三个人在灌木丛里,或蹲着或趴着,正在寻找伊格尔说过找不到的血迹。但这次我们只是马不停蹄地从旁边快步走过。然后欧内斯特先生掉转马头,使我们走向正北。
然后,我们继续前进,这时加快了速度,因为跟踪的猎狗又跑得几乎听不见叫声了。它们也跑快了,就好像所有那些骚动与射击不但给那只公鹿,也给那些狗注入了新的活力。
我们这时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因为我们以前从未跑过这么远。以前,到这时候,我们都已经打到动物了。这时,我们已经到达了豪格长沼,它往南延伸到离我们营地十五英里远的那条河里。沼里没有水,更看不到杂乱地倒在地上的树木之类的东西。欧内斯特先生又勒住了丹恩,问道:“往哪儿走?”我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它们,有点偏东,就好像那老家伙中途变卦不去威克斯堡或新奥尔良,而是要去看看亚拉巴马。我指出了方向,我们就转向长沼上游寻找渡口。本来我们也许能找到一个,我想只是欧内斯特先生认为我们绝对没有时间找下去了。
我们来到长沼只有十二或十五英尺宽的地方。欧内斯特先生说:“小心,我要碰它了。”接着就碰了它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抓紧腰带,我们就已经到了空中。接着我就看到了那根藤子。那是一圈葡萄藤,有我手腕那么粗,一圈一圈地延伸过来,刚好过了长沼的中间。我想他也看见了,而且正准备抓住它再往我头上方甩,从它下面通过。而且我知道丹恩也看见了它,因为它甚至都低下头要从它下面跳过。但欧内斯特先生之前一点也没看见它,结果藤子贴着丹恩的脖子往后拉过来,从下面挂住了马鞍的鞍头。我们在空中继续往前飞,那圈藤子越拉越紧,除非有什么在哪儿断开。结果是马鞍的肚带。带子断了,丹恩继续往前走,挣扎着爬上对岸,身上除了笼头,什么也没有。我和欧内斯特先生没与鞍子分开。欧内斯特先生仍然坐在鞍子上,手里握着枪。我仍然抓着欧内斯特先生的腰带。我们就这样悬在长沼的上空。拦住我们的那圈藤子就像一把大弹弓的被往后拉紧了的皮筋。藤子突然一还原,把我们从长沼的这边又射了回去,这才离开我们。我仍然抓着欧内斯特先生的腰带,但这时我在底下,如果我们这样着地,欧内斯特先生和鞍子都会压在我身上。所以我迅速地绕过鞍子,爬到欧内斯特先生一侧的上方。所以我们着地时,鞍子在下,欧内斯特先生在中间,我在上面。直到我跳立起来,欧内斯特先生还躺在那里,只能看得见他的两圈眼白。
“欧内斯特先生!”我喊道,接着往长沼下游爬了一段,舀了一帽子水回来泼到他脸上。他睁开眼睛,躺在鞍子上骂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