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时候，他的客人已经在离驿站不远的大路转角处消失了。
过了几分钟希腊姑娘也出来了，她向搭在她的马棚附近的一座帐幕走去。那儿住着她的两个可靠的奴隶，那两个人对她都是极其忠心耿耿的。她暗自想道：
“坚持！”
“你好，朋友。”他对过来拉马的驿站长的仆人说。
“胜利！”
两小时以后，那个旅客来到了大约设在格纳蒂亚和巴里中途的驿站附近。他在驿站外面停了下来，准备让马儿休息一会，同时自己也吃一点东西。
波尔齐乌斯·穆蒂利乌斯听见释放奴隶和仆人很快地走远了。
他躲在那儿还不到三分钟，立刻就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从屋子的右面绕了过来，几乎就在同时，另一个人也从左面绕过来了。
“我对神马珀伽索斯的翅膀发誓，这样漂亮的骏马是难得见到的！”
“怎么样？”拉弗雷尼乌斯问（波尔齐乌斯立刻就知道是他的声音），“我已经知道，”另一个人很快地低声说（波尔齐乌斯知道是那个仆人在说话），“我的弟弟马尔比克已经投到我们被压迫弟兄的营垒中去了；我也从我的主人那儿逃出来，到那边去。”
“它已经在路上跑了整整六个钟头，”那个旅客回答，接着又补充道，“你欢喜我这匹阿普利亚母马吗？它是一匹骏马，对不对？”
“可是我，”拉弗雷尼乌斯低声说，“我借口上罗马曼利乌斯·因佩廖苏斯那儿去报告他的奴隶逃走的情形，事实上，我却是去找我的心爱的孩子格纳齐乌斯；因为我不愿意让他留在压迫者的手中，然后，我们父子两个就一起投到我们英勇的领袖的营垒中去。”
第二天清晨，在格纳蒂亚附近那条从布伦迪西通到贝内文托去的执政官大道上行走的人，可以看见一个身材匀称体格强壮的小伙子。他穿着一套普通的粗羊毛织成的短衣，肩上披着一件宽大的黑罩袍，头上戴着一顶皮帽子。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阿普利亚骏马，循着大道从格纳蒂亚向巴里那面前进。如果有人碰到了他，而且注意到他那开朗黝黑的脸和那副自满、平静、从容不迫的神态，再根据他的衣服和外表判断一下，就一定会把他当作一个有事上巴里市场去的本地的小康农民。
于是他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了，向四面看了一下，仿佛觉得那是一个梦。他自己问自己：这难道是他准备加以揭露的可怕的密谋？那两个人难道就是他准备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加以扑灭的敌人吗？他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禁摇摇头微笑起来了，然后他重新到马厩里跟阿泽利翁告别。驿站长一面不断地向波尔齐乌斯鞠躬，一面祝福他一路平安，而且向他保证：当他下次回来时，一定为他准备好使朱庇特的仙浆黯然失色的玛西古斯葡萄酒。于是波尔齐乌斯纵身上马，刺着马向巴里的方向飞跑。阿泽利翁跟着他跑了十几步，一面不断地高叫：
她一面这样考虑，一面走近了她的忠仆的帐幕。她把芝诺克拉特叫到一旁，压低了声音，用希腊话跟他起劲地谈了很久。
“一路顺风！但愿神一路伴随您，保护您！……啊，他跑得多有精神！……他骑在我的阿尔塔薛西斯<a id="w015" href="#m015"><sup>[15]</sup></a>背上多么威武啊！……多出色的骏马，我的阿尔塔薛西斯啊！……再见，再见，波尔齐乌斯·穆蒂利乌斯！……还有什么说的！……我太喜欢他了……他走了，那使我多难受啊！……”
“对啊，对啊！……这计划真不错……真不错……鼓动喀提林，叫他来充当六万名奴隶的统帅！……这就是说，使这支奴隶军队也使奴隶暴动本身显得高贵起来了……而且随着喀提林，还会有别的罗马最著名、最勇敢的贵族参加进来……那也可能促使台伯河畔的整个平民阶级起来暴动……这样，本来一定会遭受镇压的奴隶暴动就可以转变为大规模的内战；这一次战争的结果，很可能会使整个国家机构完全改变……决不能认为喀提林做了领袖以后斯巴达克思的影响就此削弱了：喀提林是极其聪明的人，他一定明白，如果没有斯巴达克思，他决不能对付这一大批野蛮的角斗士……啊，不，不，这不合乎我的要求……我绝对不能让这位勇敢的、品德崇高的斯巴达克思达到这一目的！”
“但愿墨丘利一路保佑你！你经过长途旅行以后，愿意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吗？从你那匹漂亮的阿普利亚骏马这样疲乏的情形看来，你一定是从远地来的。”
“留心，我们会被人家注意到的，那个阿普利亚人曾经好几次非常怀疑地偷看我们……”
“但愿神保佑你和你的一家！”
“是啊，我很怕他会暗暗跟随我们——敬礼，愿你幸福！”
旅客跳下了马，接着又对那时候站在门槛上的驿站长——一个胖胖的脸颊通红的壮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