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停,我的好兄弟!……坚持和……”
“你们在今天的会议上讨论了一些重大而紧要的事情吧?”希腊姑娘问,她好像是在无意之间顺便提起似的。
“我什么也不用招认,”释放奴隶阴沉地用带着威胁的口气说,“因为我不怕死。”
“啊,我的神圣的维纳斯啊……难道你竟认为,如果我不把我们的决议告诉你,就只是因为我不信任你吗!”
“难道你竟不怕被活活钉上十字架吗?”
“我希望……听取你的作战计划报道的对方不是敌人。”
“上十字架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脱死刑。”
品性高贵、心地宽厚的鲁提利乌斯早已被这个可怜的释放奴隶的行为感动了,因为他知道:拉弗雷尼乌斯将要到罗马去偷偷带出他的儿子,然后一起投到角斗士的营垒中来。他不禁默默地注视着他。他很想跟这位释放角斗士开一个玩笑,就用严厉的声音对他说:
“闭嘴,闭嘴,我不要听,我不愿意你毁弃誓言,使我们的事业遭受威胁,”埃夫提比达用嘲讽的口吻说,“如果你相信我……尊敬我……像你所说的爱我……如果我对你就是你的身体的一部分,好像你对我是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你就会明白,你的誓言约束着你,它使你对一切人保持会上讨论过的秘密,但决不能对我……如果我对你,照你的说法,是你的灵魂的灵魂,你的一切念头都贯注在我的身上……但是你对我并没有纯洁的爱情,并没有那种忠贞不渝的、绝对的、甘心使自己变成所爱的人的奴隶的爱情……你所爱的只是我这可诅咒的美貌,你所渴望的只是我的热吻……可是你却没有真正的、深挚的爱情,我现在完全失望了……过去的爱情只是我的幻想罢了……”
“原来你到罗马去的目的,竟是把你的儿子从你主人和恩公家里偷出来,然后一起投奔到卑贱的斯巴达克思的营垒中去!”
“你又按照你的老脾气对我发火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生气呢?……啊,我的可敬的姑娘!……”埃诺玛依一面温柔地抚慰着埃夫提比达,一面温和地说,但在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得出哽咽。“听我说,我求求你……你得明白,这事情是……”
“我?你说什么话?……”拉弗雷尼乌斯惊惶地喃喃说,他的脸顿时变得惨白,但也许这只是鲁提利乌斯的错觉。
“并不完全是这样……但我们所讨论的事跟这一点有很大的关系。我们讨论了……啊,是的,”日耳曼人喊了一声,突然醒悟过来说,“我们曾经互相用神圣的誓言约定,不准把我们讨论的事情泄露给别人。可是我连自己也不觉得,险些儿全把它说出来了。”
“什么办法?”鲁提利乌斯故意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问。
“那么,你们大概也讨论了将来的军事行动的计划吧?……”
“我要打死你这告密的小人!”怒冲冲的拉弗雷尼乌斯突然从鞍垫下面抽出一根沉重的大头铁棒高叫道。他刺着他的马向鲁提利乌斯扑了上来,但是鲁提利乌斯却哈哈大笑,叫道:
“是啊……重大而又紧要……他们都这么说……不论是斯巴达克思、克里希斯和格拉尼克都这样说……”
“不,不,绝对不要!”姑娘故意装出一副更加愤怒的神态,竭力挣脱日耳曼人的爱抚。“我凭什么来干预你们的秘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昨天晚上我听到了你们所说的一切,因为我就躲在阿泽利翁驿站中的那口井后面,你这狡猾的忘恩负义的奴仆,我一切都知道了……只要我们一到最近的城市里,我就要叫当局逮捕你,你就要在司法官的拷问之下招认你的全部叛逆行为。”
“奥丁救我!……你得相信我,我不仅崇拜你的美貌,而且非常尊敬你那崇高坚决的灵魂……我非常尊敬你,我甘愿不管我的誓言把一切通通告诉你……”
拉弗雷尼乌斯一下子勒住了马,鲁提利乌斯也跟着停住了。
“这还不够吗!”怒冲冲的希腊姑娘叫道,“我对德尔斐的阿波罗起誓!这还不够吗!我把全部财产通通献给了解放被压迫者的事业,我抛弃了豪华安乐的生活,我从一个柔弱的姑娘转变成一个自由的战士,难道在我经过这样的转变以后,竟还有人敢对我的忠诚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