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摇晃了起来。

埃夫提比达骄傲地说完了这番话，立刻转过身子用背朝着埃诺玛依，向附近那座传令官住的帐幕走去。

很快又传来了僵直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以及鲁提利乌斯的微弱喊叫：

两个新成立的军团刚刚武装起来，其中由高卢人组成的第十一军团就编到第二军里去和原来的四个军团合在一起，归克里希斯指挥；另一个由色雷斯人组成的军团，也就是第十二军团，则编到第三军里去，归格拉尼克指挥。斯巴达克思率领大军离开了韦努西亚的营垒，经过几次短促的行军进入了阿普利亚省。他先到巴里<a id="w003" href="#m003">^[3]</a>，然后沿着海岸逼近布伦迪西，那是罗马人在亚得里亚海沿岸最有价值和最重要的军港。在这次将近两月的进军中，在罗马人和角斗士之间几乎没有发生过一次重大的战斗。因为某几个城市虽然对斯巴达克思的大军进行了微弱的抵抗，却被他们毫不费力地打垮了，那是不能算作真正的战斗的。

“啊，卑鄙的叛徒！……”

那时候，斯巴达克思开始在韦努西亚附近的营垒中，对那两个新成立的军团孜孜不倦地进行着军事技艺的训练。在他和罗马执政官马库斯·泰伦提乌斯·瓦罗·卢库卢斯会面和谈话以后第二十天，那两个新军团就在他们的营垒中获得了罗马人运来交换俘虏的一万副铠甲以及盾牌、短剑、投枪等武器。接着，那四千名俘虏在彻底解除了武装以后就被送到罗马去了。

然后，一切都沉寂了。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想一想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到背上挨到了一下极其猛烈的打击。那使他立刻倒在地上，当他正打算搞清楚原因时，肩上又挨到了第二下打击。

埃夫提比达的脸色是苍白的，她那阴沉、狠毒的目光注视着帐幕的入口。她仿佛是机械地向外面注视着，她的头脑中正充满了种种纷乱的思想。突然，她跳了起来，聚集起全副精神，开始仔细地倾听。她的眼睛顿时射出了喜悦的光辉，因为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地传来，这似乎已经替她证实：她所等待和希望见到的人已经来了。

鲁提利乌斯明白他已落到一个极其狡猾而且巧妙地预先布置好的陷阱中了。他赶快拔出藏在外衣下面的匕首，但那时候拉弗雷尼乌斯又默不作声地在他头上敲了第三棍。鲁提利乌斯死命地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尖叫一声扑向他的敌人，举起匕首向他的胸前刺去。

一盏小小的铜灯，从支持帐幕的木柱上挂下来，发出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身上。

“下贱、卑鄙的叛徒！……你可不敢公开攻打我！”

不论怎么样，像埃夫提比达这样一个美貌、迷人、精通一切勾引男人秘密的女人，要想把这个直性子的日耳曼大汉在短时期内拖到她的罗网中是并不困难的，果然，她没有多久就完全控制了他。

拉弗雷尼乌斯向倒地的人弯下身子倾听了一下，确定他是否还有呼吸。接着，他站了起来，爬上大路，一面低声咕哝，一面向鲁提利乌斯的马儿走去。

埃夫提比达所考虑的一切是不难猜想的：她决定迷住这位日耳曼大汉。自然，谁也不能明确地说出她采取这一步骤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事情很明显，日耳曼人对埃夫提比达的爱情，对这个希腊姑娘所考虑的复仇计划一定有相当关系。

“我对赫耳枯勒斯起誓，”杀人的凶手惊叫道，他突然感到自己快要昏晕了。“我看……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对万物之母弗蕾娅<a id="w002" href="#m002">^[2]</a>的奇妙的美貌起誓，这位姑娘的美貌和骄傲并不在瓦尔基里诸女神中最美和最骄傲的女神之下啊！”埃诺玛依叫道。希腊姑娘的美貌和她那骄傲的举止使他感到非常惊异；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着他所不习惯的温柔感情，想念起姑娘那苗条的身躯和迷人的美貌来。

会议到黄昏方才结束。就在那天晚上，埃夫提比达卸下了自己的武器，半披着罩袍，巧妙地裸露着肩膀和胸脯，坐在自己帐幕内的凳子上。

但这时候，鲁提利乌斯发觉，在这个杀人凶手的外衣里面还有一层铠甲。

同时，角斗士的领袖开始仔细地考虑以后的计划，怎样才能使这一已经开始的战争获得决定性的结果。他经过深思熟虑以后，终于召集了他的指挥人员开了一次秘密军事会议。他们长久地讨论了应该采取什么步骤的问题；在那次会上他们一定作出了重要的决议，但是角斗士的营垒中却没有别的人能够知道这一秘密。

在受了重伤几乎快要死去的鲁提利乌斯和没有受到丝毫损害的强壮的拉弗雷尼乌斯之间，发生了短促的、拼命的决斗。那个杀人凶手似乎着慌了，他被对方的英勇气概和道义上的优势慑服了。传来了一阵阵的呻吟声、叱骂声和低低的诅咒声。

到了八月底，斯巴达克思离开了防务极其巩固的布伦迪西城的郊区，他甚至并不想进攻那个城市。他在格纳蒂亚<a id="w004" href="#m004">^[4]</a>附近选择了一处形势险要的地点开始建造营垒。那座营垒按照他的习惯建造得比以往更加坚固，围上了极其宽阔的外壕，因为色雷斯人决定在这个省份中过冬，农产丰富的田地，美丽的牧场以及大量的家畜保证了他的大军的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