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半夜餐

拿当道：“路灯杆子。我们这种人太渺小了，不用害怕，大不了受点轻伤。”

罗斯多道：“我们可以发表一批科学论文，从人身上和人心中的各种蛇说起，说到外交界的蛇。”

公使道：“你们的民族聪明过分，不论哪种政府都不让发展。要不然，你们在欧洲没有能用刀枪保住的天下，可以再用笔杆子去征服。”

勃龙台道：“不错，我们可以凿凿有据的向欧洲报道，说阁下今晚嘴里吐出一条蛇，险些儿没钻进我们最漂亮的舞蹈明星，多丽阿小姐的身体；然后我们对夏娃，圣经，原始罪恶，基本罪恶，发一通议论。可是放心，您是我们的客人。”斐诺道：“那才滑稽呢。”

格劳特·维浓道：“报纸固然是祸水，祸水也好利用；政府偏要把它消灭。那就发生斗争。哪一方面打败呢？是个问题。”

格劳特·维浓说：“这话有理。”

“思想要摧残一切，”勃龙台打断了斐诺的话。

罗斯多说：“思想能制造帝王。”

斐诺说：“报纸的影响和势力现在才不过开始，新闻事业还没脱离童年时代，慢慢会长大的。十年之内，样样要受广告统治。思想会指导一切，思想……”

德国公使说：“也能推翻君主专政的国家。”

“一八一四年萨根和勃吕希走上蒙玛脱高岗，——对不起，诸位，我向你们提到那个不愉快的日子，——萨根是老耝，他说：咱们放一把火把巴黎烧了吧！——勃吕希回答说：万万使不得，只有巴黎才能断送法国！——他一边说一边指着你们的大创口，在塞纳盆地上热腾腾的冒烟。”公使停了一会又道：“谢谢上帝，我们国内没有报纸。刚才那个戴纸帽的小家伙才不过十岁，头脑就跟老资格的外交家一样，我至今想着害怕。今天晚上，我觉得是和狮子老虎一块儿吃宵夜，只是承它们的情，不伸出爪子来罢了。”

“我一口咬定是政府，”勃龙台说。“在法国，聪明才智比什么都强；报纸不但具备所有聪明人的才智，还有太丢狒那样作假的本领。”

特·雷多雷公爵嚷道：“诸位别伸出爪子来啊！”

“所以，”勃龙台说，“要是本来没有报纸，就不应该发明；既然有了，我们就靠此为生。”

维浓对公使说：“临了您也会相信实有其事。”

德国公使说：“结果是你们为之送命。群众经过你们开导，越来越占优势，个人更不容易出人头地；你们在下层阶级散播思考的种子，将来的收获是大众的反抗，第一批牺牲品便是你们。请问巴黎暴动的时候毁坏些什么？”

凡尔奴道：“我们可以说，这个装櫻桃酒的玻璃瓶里就有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