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夫妻龃龉
“走进我的办公室?”
“就是部里的办公室。”
“为什么会这样?”
“求您到歌剧院弄一张聘书!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谁对音乐这样着迷:对一个上流社会的小姐来说,真是荒唐可笑!”
柯尔内莉小姐是男爵夫人的心腹侍女。
“我的女儿在干什么?”唐格拉尔夫人问。
“她整晚在学习,”柯尔内莉小姐回答,“然后她睡觉了。”
“但我觉得听到她的钢琴声。”
“这是路易丝·德·阿米莉小姐,小姐上床以后她还在练琴。”
三个年轻人在路易十五广场分手,摩雷尔踏上林荫大道,沙托—勒诺踏上大革命桥,德布雷沿着河滨大道走。
摩雷尔和沙托—勒诺多半像至今在议会讲坛上雄辩滔滔的演讲中和黎世留剧院的优秀剧本里的用词所说,是回家叙天伦之乐;但德布雷则不同。走到罗浮宫的拱顶狭廊,他向左拐,策马疾驰过骑兵竞技场,穿过圣罗克街,又走出拉米肖迪埃尔街,来到唐格拉尔先生家门口。这时,德·维勒福先生的双篷四轮马车把这对夫妇送到圣奥诺雷区之后,又把男爵夫人刚送到她家里。
德布雷是这家的常客,他先走进院子,把缰绳扔到一个跟班手里,然后回来走到车门,迎接唐格拉尔夫人,他把手臂伸给她,好回到她的房间。
大门一掩上,只剩下男爵夫人和德布雷在院子里:
“您怎么啦,埃尔米娜?”德布雷问,“为什么您听到伯爵所讲的故事,或者不如说无稽之谈,竟然昏倒?”
“好,”唐格拉尔夫人说,“你来给我脱衣服。”
大家走进卧室。德布雷躺在长沙发上,唐格拉尔夫人同柯尔内莉走进梳妆室。
“亲爱的吕西安先生,”唐格拉尔夫人透过门帘说,“您总是埋怨欧仁妮不肯赏脸跟您说话?”
“夫人,”吕西安说,一面跟男爵夫人的小狗在玩耍,小狗认得他是家里的朋友,习惯对他百般温存,“作这样指责可不止我一人,我想那天听到过莫尔赛夫向您抱怨,无法让他的未婚妻说出一句话来。”
“不错,”唐格拉尔夫人说,“但我相信,有朝一日会彻底改变,您会看到欧仁妮走进您的办公室。”
“因为今晚我非常不舒服,我的朋友。”男爵夫人回答。
“不,埃尔米娜,”德布雷说,“您无法让我信以为真。相反,您到伯爵家里时,身体非常好。不错,唐格拉尔先生多少有点情绪不高;但我知道您不大理会他的坏脾气。有人冒犯了您。请讲给我听;您知道我决不会容忍别人对您无礼。”
“您搞错了,吕西安,我向您保证,”唐格拉尔夫人回答,“我告诉您的是实情,另外,您也觉察到他情绪很坏,我认为不值得对您一提。”
显而易见,唐格拉尔夫人受到神经刺激,女人往往无法明白这种刺激,或者正如德布雷揣测到的那样,她受到某种秘而不宣的震动。他一向承认头晕是女人生活的诸种因素之一,因此他不再坚持,等待适当的时机,要么再问一次,要么让她proprio motu<sup><a id="id_2" href="#id2">(1)</a></sup>吐露。
在房门口,男爵夫人遇到柯尔内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