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海 蒂
“当然有;在法国海蒂的名字非常罕见,但在阿尔巴尼亚和埃皮鲁斯却很普遍;如同你们称做圣洁、贞洁、纯真;像你们巴黎人所说的那样,这是一种教名。”
“噢!多么迷人啊!”阿尔贝说,“我多么希望看到法国女人叫善良小姐、沉静小姐、慈善小姐啊!您说吧,如果唐格拉尔小姐不像人们称呼她那样叫克莱尔—玛丽—欧仁妮,而是叫圣洁—贞洁—纯真·唐格拉尔小姐,哟,在发表结婚预告时,这会产生多么出色的效果啊!”
“您真疯了!”伯爵说,“不要这样大声说笑,海蒂会听到的。”
“您说的倒也不错。仆人知道我的习惯。比如您会看到:您喝茶时想做什么?”
“我当然想抽烟。”
基度山走近小铃,敲了一下。
转眼间一扇特设的门打开了,阿里拿着两只土耳其长管烟斗出现,里面塞满上等的拉塔基亚<sup><a id="id_5" href="#id5">(4)</a></sup>烟草。
“真神了。”莫尔赛夫说。
马车停住了。
“我们到家了,”基度山说,“只有十点半,请进来吧。”
“好的。”
“我的马车会送您回家。”
“不,谢谢,我的双座四轮轿式马车本该跟在我们后面。”
“不,这非常简单,”基度山说,“阿里知道,我喝茶或咖啡时,一般要抽烟:他知道我要喝茶,也知道我带您回家,他听到我叫他,他猜到了原因,由于他来自这样一个国家,那里是用烟斗来款待客人的,所以不是拿来一只而是拿来两只长管烟斗。”
“这当然是合情合理的解释;但的确也只有……噢!我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莫尔赛夫侧向门那边,透过门确实传来像吉他的乐器声。
“真的,亲爱的子爵。今晚您注定要听音乐;您摆脱了唐格拉尔小姐的钢琴,又陷入海蒂的单弦小提琴之中。”
“海蒂!多么可爱的名字!除了在拜仑爵士的诗歌里,当真还有叫海蒂的女人吗?”
“确实在后面。”基度山跳下地来说。
他们俩进了屋;客厅灯火明亮,他们走了进去。
“去给我们备茶,巴蒂斯坦。”基度山说。
巴蒂斯坦一言不发地出去了。转眼工夫他端着一只备好茶点的托盘进来,这仿佛童话中的点心,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
“说实话,”莫尔赛夫说,“我赞赏您的地方,亲爱的伯爵,倒不在您的富豪,兴许有比您更有钱的人;也不在您的机智,博马舍不比您更机智,但他同您一样有思想;而是侍候您的方式,不用回答您一句话,只消分秒之间,仿佛仆人根据您打铃的方式,就能猜测到您想要的东西,仿佛您想要的东西随时都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