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鹰

一九八〇年于北京大学二十一楼一〇六室

小船漂开去了。

树村的到来，使锄瓜十分高兴。没等树村把凳子坐热，就拉着他的手说：“我带你看鱼鹰去。”

锄瓜带着树村，一路追过去。等追上小船，他把树村托到了船上。

锄瓜是喝着芦湖水长大的。锄瓜刚刚学会爬的时候，爸爸就带着他到宽阔的芦湖上去捕鱼了。锄瓜五岁能游芦湖，七岁荡桨放鱼鹰，十岁那年，大人捕鱼忙，他独自一人驾只小船，头顶星星，唱着歌儿赶了五十里水路，从银花荡买回二十四只鱼鹰蛋，后来孵出了十五只小鱼鹰。

又是一个浪头打过来，锄瓜不见了，过了好半天，他才钻出水面，抖掉头上的水珠，问树村：“怕吗？”

锄瓜沉着地指挥着树村：“快，用瓢往外舀水！”

“有时碰上几十斤重的一条大鱼，一只鱼鹰斗不过，十几只鱼鹰就一起围上去，在水下追来追去，直到把那条大鱼抬出水面。”

一个浪头打过来，把小船掀起老高，树村没有站稳，“咕咚”一声栽进水中。

“这么多呀？”

锄瓜一见，松开小船，向树村游去。

这里到处都是水，几乎家家户户都靠捕鱼为生。捕鱼有多种方法，但这里人家一般只喜欢用鱼鹰捕鱼。因此到了傍晚，当渔船载着鱼鹰通统回来时，村前的水面上就到处是鱼鹰的叫声。这里人家不太看得上小鱼，都喜欢捕大鱼，所以都是几家甚至是十几家联合起来捕鱼——单独干，鱼鹰少，势单力薄，捕不了大鱼。

树村摇摇头：“我不怕。”

暑假到了，住在小城里的树村来到了乡下大舅家。他要跟表哥锄瓜待上整整一个暑假。

几十只小船找来了，马灯、手电，映亮了芦湖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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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瓜告诉树村：“鱼鹰可厉害啦，能干的鱼鹰，一天能捕四五十斤鱼呢。”

树村从水里挣扎出来，惊恐地呼叫着：“锄瓜哥！锄瓜哥！”

鱼鹰是一种勇猛的水鸟，乌亮的翅膀，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亮毛，两只刚劲的铁爪，一对绿宝石似的眼睛，长嘴巴带着尖利的钩子。

锄瓜说：“树村，别怕，别怕！”伸过手去，将树村的手拉住。

晚霞映红了湖水。湖边停满了渔船。这种小船很好看，长长的，两头翘，像只豆荚，轻轻一荡桨，就能在水面上滑出去十几米远。船两边插着十几根横着的粗树枝，鱼鹰分站在上边，就像一群大鸟落在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