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借衣履陆府议亲闻冲喜张家闹词

柳大娘道：“这个使不得。倘或败露机关，如何是好？”

陆夫人听见埋怨众人道：“今日你们不该如此造次，与他相争；他是花府教师，只怕不久生下祸端，如何是好？”

小桃说：“不妨，待我与大爷打扮起来，若还像，就可替行一行。”

三元道：“多谢你这娼根好意，只怕等你三天，还不见你一个魂魄来。不知又是什么柳大爷，快与我说明，我好送汤与他沐裕”双庆对着三元说知树春来历，三元心中明白，便去服侍树春沐浴更换衣服，请他到房而去。却说八位姑娘一齐归家，见了夫人皆说及树春今日被溺之事。金定道：“我们打退宋文采，把宋文宾撩入水中，未知生死怎么了？”

真个取了衫裙来与树春打扮。树春并不推辞，即时打扮起来，挽上一髻儿，戴上钗环，宽下乌靴，穿上一双高底绣花大红绫鞋子。又把衫裙穿好。小桃道：“大爷走一走看像不像。”

柳大娘见劝不济，一时没摆布，垂头丧气，下楼而来；即刻叫丫环腊梅去请柳大爷进来。不多一时，树春进来，柳大娘满面笑容，便将金定不肯去沈家冲喜情由说了一遍。树春道：“既然姑娘不肯到他家，只是由她主意，何须再三强迫？倘然有甚短长之事，又兼是姑嫂之称；知者晓得姑娘不肯前去，不知者道说兄嫂欺侮姑娘。”

树春称谢道：“既蒙伯母美意，烦贵介到姐夫家去取一套衣巾。”

二人正在言谈，只见小桃走来哈哈的笑道：“大娘，不要强小姐去冲喜，原是无成亲的。以我主见，可将腊梅代行一行何如？”

树春道：“小侄现在姐丈张永林家暂祝”夫人说：“既在张家，永林妹子金定，与小女盟为姐妹，待老身打发三元去报令亲。”

柳大娘道：“胡说，小姐容貌，他家见过的，怎好代换？”

双庆应说：“哥哥，都是你性急，若再等片时，我便来了。”

树春即婀娜裙钗之能，轻移莲步，行转一会儿，大家一看，果然活像金定一般无二。柳大娘笑得连骨都软了，腊梅丫环也笑个不住道：“真正像小姐模样，宛然无差！”

三元来至厨房烧汤，看见双庆来到，摇唇乱扯乱骂道：“你这小贱婢，专会骗人。如今骗得好。”

树春停了一会儿，便脱下衫衣，仍然改装回进书房。列位听说，树春乃是英烈男子，非不图面目愿做女子，一则要善全张金定之美，二则到沈家冲喜，得与月姑一会。所以欣然不辞。再说小桃到了金定房中，便将柳大爷试扮，果然像似小姐模样，他愿代小姐到沈家冲喜之事说了一遍。金定听见此话，虽略放心肠，只是想着树春，未知树春此去如何，心中不乐。

又见树春一表非俗，气宇轩昂，乃问道：“未知贤侄现寓何处？”

小桃道：“若说容貌，只有大爷像似小姐，大爷可肯代去么？”

夫人道：“贤侄少礼。”

树春笑道：“小桃呀，果然好计策！”

又将衣履借与树春更换之事亦说一遍。众姐妹方才明白，那边素贞要辞别归家，陆家姊妹再三相留，沈月姑张金定二人亦要回家，又被田家姐姐扯住不放。无奈只得住下。且说树春沐浴更衣完毕，三元连忙禀与夫人知道，陆夫人命三元相请中堂相见。三元答应，即到书房邀请。树春随同三元至中堂，见陆夫人作礼道：“伯母在上，小侄柳涛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