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断的决定
维多利亚眼花缭乱地飞了出去,撞在一棵高大的云杉的树腰上。她掉落到地面上,已经又蹲起来准备跃起了。
就在同一时间,爱德华——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绕到背后,一把抓住毫无戒备的赖利的胳膊。看起来好像是爱德华狠狠地往赖利背上踢了一脚,然后举起——
这块小小的露营地上充满了赖利痛苦万分、刺耳的尖叫声。
不过是哪一个呢?
赖利突然东倒西歪地向我走来,他的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气势汹汹地看着我们之间如山峰一般高的柔软的沙砾色毛团,他的手——撕裂的断手——蜷成爪子。他的嘴巴张得很大,牙齿闪耀着狰狞的光芒,准备撕开塞思的喉咙。
肾上腺素再一次击中我,就像遭到电击一般,一切突然都非常明朗了。
两场战斗都势均力敌,塞思就要输了,我不知道爱德华会赢还是会输。他们都需要帮助,分散注意力,某种能够给他们创造机会的东西。
我的手紧紧地抓住石头,紧到矫形器上的支架突然断裂了。
她飞快地猛摇头,想集中精力,试图从他旁边弯腰溜过去,但是她一想到这个计划爱德华就挡在她面前了。她的脸挫败得扭曲了,接着她压低身体,蹲了下来,又像一头母狮子,故意地大摇大摆地前进。
维多利亚不是毫无经验、受本能驱使的新生儿,她具有毁灭性。连我都能说出她和赖利之间的区别,我知道塞思若是和这个吸血鬼单打独斗的话,支撑不了多久。
爱德华也移动了一下,他们彼此靠近,变成公狮和母狮的对峙了。
舞蹈的节奏加快了。
就像爱丽丝和贾斯帕在草地上一样,形成让人目眩的螺旋运动,只不过这种舞蹈的动作设计不是那么完美。刺耳的嘎巴声和噼啪声在崖壁下回荡,只要有人在各自的搏斗中摔倒了,就会传来这样的撞击声,但是他们移动得太快了,我看不清谁出错了……
我够强壮吗?我够勇敢吗?我能用多大的力气把这块粗糙的石头推进我的身体?这会给塞思赢得足够的时间重新站起来吗?他能恢复得快到我的牺牲给他带来一些优势吗?
我把石头的尖端举到我的胳膊上方,把厚厚的毛衣往上拉露出皮肤,接着把尖头挤压进我手肘有伤痕的地方,去年过生日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一条长长的伤疤。那一夜,我流的血足以吸引每个吸血鬼的注意力,让他们顷刻间惊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祈求这一次也会有用,我狠下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维多利亚被我喘气的声音分散了注意力。她的眼睛仍然停留了一小会儿,遇到了我的目光,狂怒和好奇奇怪地掺杂在她的表情里。
周遭有那么多嘈杂声在石壁上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撞击,我不确定是怎么听见那个低沉的声音的。我自己的心跳本应该盖过它的,但是,就在我盯着维多利亚眼睛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听见一声熟悉而愤怒的叹息。
就在那同一个瞬间,舞蹈猛地中断了。一切在我还没看清楚之前就已经结束了,我努力在脑海中跟上他们的节奏。
赖利的注意力被激烈的芭蕾舞分散了,眼中流露出对他同伴的担忧。塞思猛地袭来,又撕下吸血鬼的一小片。赖利怒吼着防守反击,重重的一拳打在塞思宽阔的胸膛上。塞思硕大的身体飞出十英尺,撞在我头顶上的石壁上,力量大得似乎可以使整个山峰摇晃起来。我听见从他肺里传出来的喘息声,他从石头上反弹起来,摔在我面前几英尺远的地面上,我弯着腰躲开了。
一声低沉的哀鸣从塞思的牙齿里传出来。
锋利的灰色石块在我头顶上像雨点般洒落下来,擦过我暴露在外的皮肤。一块参差不齐的长石块从我的右手臂上滚落下来,我条件反射地把它接住了。我的手指紧紧地握住这块长长的碎片,我自己求生的本能开始起作用了;既然没有逃走的机会,我的身体——不在乎这个举动有多么无效——已经准备好战斗了。
肾上腺素涌进我的血管。我知道矫形器割进了我的手掌;我知道关节上的裂缝正在抗议;我知道,但是我感觉不到疼痛。
在赖利身后,我只能看见如扭曲的火焰般的维多利亚的头发和一团炫目的白色。频率越来越快的金属色叩击、划伤、喘气声以及震惊的咝咝声,这表明舞蹈对某个人而言会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