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艰难决定

阿依和阿呷开始收拾残局，尔古尔哈看着马海伍机，说：“阿妈，你先睡吧。”

“过日子，过日子，这日子怎么过啊？”马海伍机望着屋顶，声音嘶哑地说。

马海伍机喘着粗气，摆摆手，说：“你忙你的吧。”

尔古尔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淡淡地回答：“能怎么样？过日子呗。”

昏黄的灯光下，她脸上的皱纹越加得深，眼神空洞，无神，只是没有一滴眼泪。尔古尔哈明白，她已经是哭干了眼泪。

“你能干活儿的时候帮着他们，现在身体不好了就要我们养？没道理嘛。”依火夫哈嘟囔着。

尔古尔哈依旧不能哭，这是风俗。不过，她很想哭，她的心里很难过，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是为失去丈夫伤心还是为未来哭泣？

“就是，就是。没道理嘛。”阿枯附和道。

其余的亲戚的哭声貌似也很伤心，可是，尔古尔哈能听出来，这种伤心不是那么真实。不过，他们能这样表达她已经很感激了，他们这样的哭声毕竟让自己很有面子，让依火不吉很有面子。

“这话说的，你们不养，难道叫家支里别的人养？你们也好意思说这话？”阿依在一边讥讽道。

亲友们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尤其是马海伍机，哭得特别伤心。尔古尔哈很能理解她，昨晚，很多人都在院子里喝酒的时候，马海伍机躺在床上，她问尔古尔哈：“尔哈，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月色如水，月亮的清辉撒在院子里，整个院子显得那么凄凉。尔古尔哈领着两个女儿收拾着那些东西，心里却一阵阵涌上难以形容的悲哀。

第二天，当一缕青烟从树林里升起，尔古尔哈知道，那个平时总是喝酒赌博动不动就打自己和孩子们的男人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这缕烟是烧依火不吉遗体的柴产生的，此时的他去往哪里了？

几个孩子也在哭，他们的哭声显得很凄惨，他们一下子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以后就要面对更艰难的岁月了。况且，尔古尔哈知道，办这个措漆一定会花很多钱，这些债务需要自己去还。现在自己没收入了，依火不吉也没有了，光靠家里的地，那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

“行了，别说了，先回家睡觉。”依坡也不跟马海伍机打招呼，转身就走。马海伍机的几个儿女也都站起身来鱼贯而出，没有一个人再看马海伍机一眼，尤其是夫哈，起身时居然还顺了两瓶啤酒走。

尔古尔哈很明白马海伍机现在的心情，儿女们都有意躲着她，还不是怕她拖累自己？也难怪，每个人都不富裕，多了个老人那一定是让日子更加难过。马海伍机现在一定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将来怎么办？这的确是个问题。

依火夫哈和依火依坡的媳嫫也跟着走了，留下了满院的东西，一片狼藉。

马海伍机这样说是有道理的，她的其余几个儿女，都在院子里喝酒吃肉，居然没有人过来陪陪她，也没有人问问她是不是要吃点东西。只有阿依端了一碗羊肉给她吃，而马海伍机只吃了一块就放下了。不管阿依和尔古尔哈怎么劝，她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