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面写着:手术不超过十五分钟。
……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即可康复,恢复工作……
……以最轻微的不适……
他俩一起走向诊所。一步,再往前一步。她让自己只想着这个。
他为她打开门。
候诊室全是女人——大部分是姑娘,独个儿坐着,低垂着头像在祈祷或是因绝望而丧气,她们紧紧合着膝盖,这样的姿态来得太迟。有些人假装在看杂志,另一些则没有假装忘记她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戴维是屋里唯一一个男孩。
劳伦去前台登记,然后回到一个空座位上填写要递交的文件。等写完了,她把写字板放到桌上,推给接待员。对方检视着她写的表单。
“你十七岁?”她边问边抬眼看来。
她感觉自己在缓缓沉入水下。“好。”即使在自己听来,她的声音也这么遥远。
劳伦瞅着车窗外一片金色和绿色的模糊风景,不愿去想她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戴维在她身边,两手紧握着方向盘。他们差不多有一小时都没有开口,现在有什么可说的?他们正要去……
拿掉它。
想到这就让她打寒战,可是她还有什么选择?
从西端镇到温哥华市的路像是要开到天荒地老,每过一英里,她都觉得骨头收紧了一点。她本可以在家附近做手术,但是戴维不想冒险让人看见。他们一家跟太多的本地医生相熟。
劳伦忽然一阵恐慌。她本该写个假年龄,可她太紧张了没想到。“快十八了。我……”她放低声音,“需要我的妈妈的许可才能……做这个吗?”
“在华盛顿州不需要,我只是需要确认,你看起来比较小。”
她无力地点点头,松了口气:“哦。”
“坐吧,我们会叫你。”
劳伦回到座位上。戴维在她身边坐下,他们牵着手,但没有看向彼此。如果那样,劳伦怕她会哭出来。她读起桌上的小册子,显然是另一个不幸的女孩留下来的。
到了,透过覆膜的车窗能看到那间诊所。她本以为在前门会有卫道士扛着标语牌,写着可怕的字句或是贴有讨厌的图片,但是今天的诊所入口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大概连抗议者都不愿意在这样萧瑟冰冷的天气出门。
劳伦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一阵突然升起的恐慌。
戴维第一次碰了碰她。他的手冰冷发抖,奇怪的是,他的焦虑给了她力量。“你还好吗?”
她为此爱他,为他愿意陪她来并爱着她而爱他。她应该说出来,可她喉咙发紧无法出声。他们停好车,之前所下决心的重量全压到了她身上。她没有当心,于是得堕胎。
她一时间怕得不得了,无法动弹。戴维绕过车头,为她打开门。她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