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档案4 第一章 “罪友”设套罪友钻 损友奇谭一碗饭
“这份字面意义姑且可以称为遗嘱的书信,并没有呈现出一个自杀者复杂的心理活动,相反,每一个字都行文端正,严谨中透着一种轻松。他不像是在自杀前准备立遗嘱,而是带着一种玩笑的心态,更有挑衅的意味。”
司徒笑大惑不解,问道:“可是我们局里的笔迹鉴定专家说,在这份遗嘱里他大量使用第三方代称,并且直接交代罪行,有悔过和不服的矛盾心态体现,强调案发细节和我们没有侦查到的部分,又说明了他死前孤注一掷的好胜表现,符合伍文俊这个人的性格和他的自杀想法。”
常老点头道:“没错,从这份遗嘱的字面意思来分析确实是这样,但是教条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只看字面意思,这是手写遗嘱不是打印体,所以字距和笔迹展现出来的心理层面比遗嘱的内容更具有判断的优先权,你看这几个字,霸、溯、赢……这些稍微复杂的字体,下笔更重,”他将信件翻过来,“甚至透到纸的背面已经凸出来了,而平常的字体则是轻快地带过,看到没有?”
司徒笑点头,但不明其理。
过了几分钟,常自立常老开口道:“小伙子,别紧张,将你掌握的案情,说给我听听。”
司徒笑想了想,从伍文俊报案说起,拣重要简练的说,说完也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了。
常老点头道:“嗯,说说你对这个伍文俊自杀的看法。”
司徒笑道:“看上去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往深层想,还是有很多疑点没法解释,给我的感觉,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幕后操控。我们警方循着对方留下的线索,一步一步走进了对方的思路当中,伍文俊的自杀,更像是对方让我们以为他是自杀的。但是我没有证据,我也找不到他们犯罪的动机,那只幕后的黑手,我也无法确定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体,还是传说中的天意。”
常老呵呵一笑:“你这黑大个儿自己不笑,还挺会说笑的。”老人将两份伍文俊手迹分别拿在两只手中,告诉司徒笑:“这份遗书是嫌疑人的手迹,严谨一点说,起码,这份遗书,和你拿来的这些书信和签名,属于同一个人。”
“那,那就由他这样?”
“司徒笑那边,我会批评教育他的。不过老刘同志,你也知道司徒曾是反黑组金牌卧底,他一身的匪气,很多恶习我是三令五申他也改不掉的,他看见你肯低着头绕道走,已经是很克制了,你知道他也不是自愿停职,心头肯定有一股恶气,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去撩拨他。”
“我也没说什么啊……”老刘说不出的委屈。
“你看我们哪个领导,会在没监控没旁人的情况下批评教育他,他是说打人就要打人的,才不管你是什么上级还是领导呢,逼急了他连我都打。”
老刘倒吸一口冷气,程英继续道:“我们这些领导,对他都是又爱又恨,要不是他有这个坏毛病,早把他提拔上去了,他在黑社会里横惯了,不守规矩是常事儿。年轻人火气大,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上级安排你当他的领导,就是看你稳重,你还有四个月就要退休了吧?以后和司徒笑讲道理呢,尽量采用温和一点的方式,他认为你说得对,还是肯听的。既然这件案子的关键嫌疑人,伍文俊已经自杀身亡,我觉得司徒应该可以回来正常工作了,你觉得呢?”
司徒笑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常老微笑道:“别着急嘛,年轻人,我还没说完呢,同时,我也觉得你的直觉和推断还是有理有据的。其实,这份遗书,它不是一份遗书。”
司徒笑更困惑了,他不由得和这位温和的老人开了个玩笑:“难道说,因为它抬头没有写上‘遗书’那两个大字?”
常老呵呵大笑,招呼司徒笑走到近前,指着伍文俊留下的遗书道:“我们搞刑侦笔迹鉴定工作的,最常用在两个地方,一是绑架勒索恐吓信件,二就是遗嘱。这其中,正常确立的遗嘱和自杀前写下的遗嘱有很大区别。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立遗嘱者的心态。”
常老拉开抽屉,戴上老花镜找了找,翻出一份卷宗复印件:“喏,这是一份自杀遗嘱,因为它比较典型,我教课的时候用来做课件。你看看,这是死者生前的常规书写方式,这是遗嘱书写方式,要进行情景阅读,当他书写到和自身有关的亲情以及仇视的人物时,有明显的笔迹颤动,在书写财产和其余事宜时反而比较冷静。你看啊,这几处颤抖得特别明显的地方,导致整个遗嘱的书写看起来和他正常的书写有很大区别,但这并不是说这份遗嘱就是伪造的。在我们这个领域将这种情况称为情感溢出,他的个人情感通过他的笔迹展现在他的书写上。
“我们再来看你拿来的这份遗嘱,从头到尾,一字一句都工整不二,在处理句末的撇捺笔画时灵活飘逸,有种飞扬之感。由于我们汉字的象形结构与字母体系完全不同,自古就有见字如见其人的说法,从字里行间,更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情感变化以及内心活动。
老刘阴沉着脸回到办公室,却瞥见朱珠正幸灾乐祸地模仿那一幕:“刘队!快闪开!砰……哈哈哈。”看起来大有将这句话当作她的年度口头禅逢人便说的意思。
却说司徒笑偷梁换柱拿到了遗书真迹,联系上了老专家,老专家也是很忙,不过碍于另一位老刘的情面,加上司徒笑说了许多好话,将这事儿答应下来。
在一间安静的工作室,司徒笑见到了这位文检界泰斗常老。刚见面时,见老人家一头白发,有些许老年斑,戴着大度数的老花镜,司徒笑心中还有点没底,老人家岁数这么大了,这鉴定笔迹可是很费眼力和脑力的工作啊。
常老没有过多的客气话,确定司徒笑的身份和来意后,接过文件就开始工作,他桌上有一个台式高倍放大镜,两份文件放桌上并排对比,常老透过放大镜,开始专注地比对起来。
压抑,沉闷,司徒笑罕有得有些拘谨,在老专家的工作室里,安静地听着挂钟秒针嘀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