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枝里子从上星期起就出外景去了,十天后才能回来,听她说好像是被委托为某个歌手的宣传录像带负责造型,她神采奕奕快乐地出发了。去年她和公司签订的年度契约到期,今年四月起恢复自由之身,没想到很快就接到这份报酬优厚的工作,她非常高兴。
上星期我和雷太在中野喝酒,一个多月不见,只见他的两颊陷了下去,不断干咳,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我们像往常一样喝得烂醉,喝到一半我就醉倒了,而雷太则一个劲地骂寺内导演。
我那时才突然发现,这么说来,刚刚去的时候“崭新灵魂”的招牌的确没点亮,如果那时候我稍微转动门把,应该就会发现今天店里没有营业吧。
另一方面,雷太则因为“鸟正”关门大吉,生活步调大乱。或许是受经济不景气的牵连,正月里头几天“鸟正”老板就因为脑血栓病倒了,虽然经过治疗后病情好转,但留下左半身麻痹的后遗症,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站在店头做生意,只好将“鸟正”收起来。老板夫妇似乎打算卖掉土地和店面,下个月回故乡鹿儿岛,而雷太除了要赶紧找工作,还得找住的地方,更得筹出搬家的费用,每天从早到晚拼命打工赚钱。
这让我受到不小的打击,平常绝对不会忽略的地方今天却不小心忽略了,像这样的不小心是我最恨的事。
枝里子一如以往,总是非常乐观。
雷太一副认真的表情,骂道:“算了吧,恶心死了。”
我跑近那名男子大声吼道:“你给我滚!”接着便从河边抓起一块大石子往钓竿的钓线扔去,那男子一脸愤慨,我更是生气,冷不防地一把抓住他的胸口猛力推倒他,他跌进浅滩,我更向前一步,举起右脚不顾一切地踢着他的下颚,男子喷出了鼻血,惊慌失措地收拾钓具,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但是我的怒意却没有停止,我捡起更大块的石头紧紧握住,追着往远处逃去的男子,男子中途丢下了钓竿和冰箱,一边狂叫一边回头,继续往前逃。我追了好一阵子之后,把钓竿折为两半,再抡起石头砸破冰箱,等到附近完全看不到男子的踪影,才终于冷静下来。我回到刚刚的河边,叫仍是一脸怯意的拓也继续玩水,这次连我也一起加入,抓鱼、堆沙堡,拓也非常高兴,后来他一直蹲在河边玩,偶尔回头看我,天真地笑着向我挥手示意,一脸安心的表情,一个人玩。
我边笑边躲开雷太,挖苦他说:“你啊,说不定真有当演员的天分哦。”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拓也当时的模样让我在相隔十多年之后重拾了那令人想要落泪的感受。
“我说木村老弟,你呀,不用两下子就能超越洼冢老弟<a id="z18" href="#bz18">[18]</a>啦,喏,就当作是被我骗好了,快点进电视圈发展吧。”
“我马上过去。”
“小仄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未来,我觉得她变得比较坚强了。”
我挂上电话,到公寓后头的停车场开车,一边想着要是拓也病情加重了该如何处理。我想起附近综合医院的位置,结论是用这部车绝对会比叫救护车来得实际。
小仄和雷太最近比较少来了。小仄从去年下半年起开始展开密集的求职,好像还会和枝里子讨论一些事情,偶尔也在她那里过夜。
于是,我突然想到。
我被视为必要的存在。
雷太说着,身体朝向一旁的我,“你听我说,直人哥,是这样哦,这样。”他伸手绕过我肩膀,在我耳边模仿寺内恶心的声音。
我正开始打盹的时候手机响了。
“寺内说:‘为了你啊,那种店还是倒了好,你不应该是埋没在那种店的人,对吧?你心底也这么想吧?’那大叔啰里吧唆地讲了一堆,真是莫名其妙。我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一直说那种店、那种店,真想叫他少废话。”
我想到今晚枝里子应该会回来,以为是她打来的,于是接起电话,然而却是朋美。朋美低声说着:“这么晚了真抱歉。”她说拓也三天前开始发烧,为了照顾她,今天也没开店。拓也的发烧一子下退一下子又升高,身体变得非常虚弱,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于是打了电话过来。